第166章（2 / 2）

“你是……”看着眼前白衣黑纱的女子，云天的思绪一时有些难以聚拢。

女子与云天面对面站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任凭身边打打杀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不去理会，思绪已经飘到了十几年前，那已经模糊不清的往事。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他似乎老了很多，也沧桑了许多，想着为了他，自己一生尽毁，无比孤独，且失去了美丽的容颜，百灵不禁落下泪来，打湿了黑纱。

看着女子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玲珑的眼睛，还有眼角隐隐的皱纹，像极了自己的爱人，云天心中忽然颤抖，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你是……你是洁儿？”

洁儿是百灵的姐姐——白洁，也是云天宠爱并思念了一生的女子，为了她，他散尽后宫三千佳丽，独守她一人，在她失踪之后，更是苦苦等待，不再纳亲。

当年姐妹二人共同倾心云天，却没想到，云天只钟爱姐姐一人，对百灵没有一点感觉，处处冷落。

云天说罢，就要走上前，来摘掉百灵的面纱，百灵从往事中清醒过来，灵活一躲，听着洁儿这个名字，如万针扎心，忍住心中的酸楚，“殿下认错人了，我是花馨阁阁主百灵，受霸子殿下和游明朵所托，前来救驾。”

百灵的这些话，全是谎言，花麒麟与游明朵此时一个正争分夺秒的赶来，而另一个，则在敌军大营，想方设法劝降敌军，怎么可能向她发出救援信号，她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敢来，是因为一直以来，云殿之中，深藏着她的耳目，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时时知道他的消息，关心他的身体，可没想到，等来的，确是赵子烈起兵造反，云殿岌岌可危的消息。

那一刻，百灵没有犹豫，脑中想到的是对云天的担心，立刻放下心中的纠结和仇恨，第一时间组织所有势力，散尽钱财，筹备兵器，疯狂敢来，只为了能保住他的性命。

此时，云天一身战甲站在自己身旁，百灵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他带着自己和姐姐驰骋沙场，并炫耀自己如何如何了得的场景，可如今，物是人非，看着心心念念了十八年的云天，百灵心中所有的仇恨，顷刻间仿佛全部散去，只剩下了浓浓的惦念和关怀。

云天显然不知道这些，也绝不会想到百灵的身份，以一个王者应有的气魄，感谢道，“原来是阁主，早闻阁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一般，一届女侠，今日阁主相助，云天感激不尽，他日一定……”

“不用。”百灵不想听云天这些客套的话语，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我这个人不喜欢婆婆妈妈，支援云殿，是为了天下百姓，不是为了你，至于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更不稀罕。”

如此不给面子的话，若是在平日，云天定会大怒，可今日不同，百灵确实已一己之力，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云殿，早就听说这花馨阁阁主脾气古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云天也不计较，谁让她救了云殿，这个人情自然该还。

可他不知的是，百灵口中的话却完全是反话，她如此费心费力前来支援，并不是为了什么百姓，万千百姓与她何干，她散尽十几年积蓄，倾囊相助，为的恰恰就是云天一人，她一生在意的男人，不管他是天下霸神，还是普通百姓，都是她一生最爱。

兵刃的慷锵声越来越远，看来百灵带来的这一万兵马，确实有点能力，即使无法将赵子烈的十万大军完全击退，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削弱了他们嚣张的气焰，为花麒麟援军的到来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果然，不一会，便听见木砂略带兴奋的声音汇报道，“殿下，敌军已经退到了城门附近。”

云天点点头，眼睛落在百灵身上，这个如谜一样的女人，不但救了自己，还为整个都仙解了围，立下了大公，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感想。

“我要在云殿住上几日。”百灵忽然开口。

“当然可以，阁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云天当然同意，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功劳，这点要求当然可以答应，而且，有她在，援军就在，赵子烈也不敢再做什么动作。

其实百灵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放心不下云天，所以要留下来，还有一个私心，便是她想利用这个机会，再好好的和他相处一段，即使远远的望着，也足够她回味一生。

“仙主，撤军吧。”城门之外，齐虎脸色抑郁，如皮肤一般黝黑，眨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怒说道。

赵子烈脸上也不太好看，眼看着就要攻进云殿，杀了云天，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伙程咬金，破坏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计划，岂能不恼？

看着城门上自己的兵马如麻袋一般，一个个的被摔下来，惨烈而死，心中怒火一片，问道，“查清楚了吗，这些援军究竟是何人？”

齐虎摇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坚定的说道，“他们不是什么正规的军队，而是社会上的一些修武之人。”

“不惜任何代价，打听到这些人究竟是何人阻止起来的。”赵子烈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城墙，命令道。

“是。”

十万大军，已经折了近两万，再这么下去，怕是伤亡更加惨重，赵子烈紧紧闭上眼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撤军！”

撤军的命令刚刚下达，整个军队如一股水流，齐刷刷的从云殿撤了出来，此时的大军受挫严重，早已没了先前的威风，一个个垂头丧气，满身挂彩，狼狈之下，随着前行队伍一起，如一个个丧家之犬，齐齐撤了出去。

红红的太阳挂在西方的天穹，周边围着一圈圈彩色的云彩，宁静而又壮美，柔软而又充满希望的光芒从四周照射而出，舒适而又惬意，将血染之中的云殿映衬的更加鲜红。

刚刚经历了浩劫的云殿，此时正在忙碌中清理残局，满地的尸体黑压压的一片，连同红色的血水，铺满了云殿的各处角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就连花园之中特意刻制的雕花纹路，沟沟壑壑之间，尽是暗红晕染，早也已经分不清原来的面目。

虽然如此，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哪怕明日还会再有波折，再有挑战。侥幸存活下来的禁军们，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头发凌乱，战甲破损，忙着清理地上的尸体，可这存活下来的区区百人，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一时也无法清理两万多具尸体，而且，尸体这种东西，看得久了，人也会变得麻木，对生活也会失去信心和希望。

赵子烈剩余的八万大军此刻就在城外驻扎，虽然有一万援军在此，但依然有人承受不住，想着自己第二日还是要死，担心自己看不道明天的太阳，干脆扔下尸体，捡起地上的兵器，抹脖自杀，一了百了。

一时间，整个云殿行宫，在尸体和血腥的笼罩之下，变得死气沉沉，到处都是让人抑郁的叹气和哭泣，让人不禁觉得压抑。

云殿行宫的大殿之上，依旧金碧辉煌，气势如虹，面前的饭菜十分精致，摆了有足足二十样菜品，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且做法不一，远远的清香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殿下，吃点东西吧。”木砂弯腰站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一双银筷，就要给云天布菜。

云天一只胳膊拄着脑袋，头深深地玩了下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摇摇头，用另一只手摆了摆。

想想也是，云殿差点就要毁于一旦，且现在危机还在，作为云殿霸神，云天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木砂握在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嘴巴紧了紧，以为这位霸子殿下是因为菜品太少而不愿吃饭，随即解释道，“殿下，不如先将就着吃点吧，厨房里师父、宫女，都去帮着运送尸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