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问（1 / 2）

“福伢还没醒呐？咳咳。”有男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咳嗽声。

“还没呢，额头好像有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也染上了风寒，哎，这该死的天气，咳咳。”一个忧心忡忡的女人声音答道，也伴随着几声咳嗽。

“咳咳……那我去把大夫找来，你在这顾着福伢，咳。”

男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躺在床上的纪五福心里着急起来，无奈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掀不开，只得费力将手伸出被窝外，“不要，不要走……”

一双带着厚厚粗茧的手拉住了她：“福伢，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纪五福反握住那双手，紧闭着的眼角沁出泪来，声音支离破碎：“爹……娘……”

是爹和娘啊，只有爹和娘才会唤她“福伢”。

“不要走……”她又重复道，想张开眼坐起身来抱一抱娘，可浑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也无。

“娘在这，福伢，哎，一定是爹娘不好，把风寒传给你了。”纪妻王氏佩娘叹了叹气，又捂着嘴咳了两声，愧疚地道。

风寒？这哪里是什么风寒？这是瘟疫，是瘟疫啊！

都说好人生来便会有好报，她爹和娘做错了什么，黄泉村的村民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都不过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良善小百姓，为什么到头来，竟会连死都不得好死？

好恨，她好恨……

心里积累了两世的恨意更甚，她不甘地顶住舌尖，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咬——

“唔……”痛楚助她自那混沌的意识中挣脱开来，她紧握着双拳突地坐了起来，往床边看去。

“福伢。”王佩娘仍站在床边，慈爱地笑着唤她，眼里却流下两行血泪来。

“娘——”纪五福心中一痛，力竭声嘶地叫了出来。

...

...

门“咿”一声被推开，来人匆匆来到她跟前：“福伢，你又做恶梦了？”

纪五福一愣，抬起头来望进一双妇人的眼里。

这双眼睛，没有血，没有泪，只有眼角岁月留下的细纹与眼中真切的对她的担忧。

“娘，”她不敢眨眼，怕又是梦一场，“你还在……”

“在，在呢，娘在这。”王佩娘有些无奈又宠溺地坐在床沿，伸手将纪五福冰冷的手包住，“你这孩子，自从三天前跌倒醒来后就不对劲……刚才又做恶梦了？”

“娘，你这几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疼，发热，或咳嗽？”纪五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盯着王氏的双眼，提着心紧张地问道。

所有染上了骨瘟的人，先是头疼，接下来莫名发热，紧接着咳嗽不止，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感染了风寒的病人一般。就算是请大夫前来，大夫也只会诊出体感风寒的脉数，开一些荆芥、防风之类的发汗解表为主的药方，再叮嘱几句好生休养勿要操劳罢了。

“没有，没有头疼，没有发热，更没有咳嗽……娘没有，你爹也没有。”王佩娘不厌其烦地重复道，有些哭笑不得。

这三天来，这丫头总是一醒来就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疼发热咳嗽，问得她都快要觉得自己才是女儿，而纪五福是她娘了。

纪五福的脸上仍是充满悲伤，丝毫没有放下心来的样子：“娘，若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哪怕，哪怕是打个喷嚏……”

怎么跌了一跤，做了个恶梦，就落下这么个心病呢？王佩娘暗叹一声，转念又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不也有一段时间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日夜生怕突然失去父母？

这么想着，她也便稍稍放下心来，转移话题道：“你还说呢，你这几天气色一直不太好，今日原就叫你不要出门，你偏不听，非得去帮那什么李老爷寻什么骨。这回可好了吧，还在那种鬼地方晕倒了。”

人本来就靠精气神活着，在气运低迷的时候更不应该去那些阴气过重的地方。

“幸亏我去了。”纪五福道，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的那堆粉红色的骨头，心里又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