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硕鼠在官仓(2 / 2)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城外走去。杨逍看着远方广袤无垠的田野,对独孤信道:“古往今来的老百姓们,都是指望着土地过活。人人都想守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可是贪官污吏们就是不想让他们安生,所以历史上才有官逼民反这样的事情出现。”
独孤信道:“治理一方民事的官员,通常被老百姓尊称为‘父母官’。因为在当权者的心目中,老百姓是他们的‘子民’,地方官们当然就是为‘子民’做主的‘父母’角色。对于历代王朝来说,‘子民’们的生活情况究竟如何?‘造反’的风险系数到底有多大?与它们直接挂钩的,就是‘父母官’们的工作水平。”
杨逍道:“现在的各级官员,要么就是昏官占高位,大小事务都由恶吏们上下其手。要么就是简单粗暴、明火执仗地抢劫百姓。就以捞钱来说,下级官员如果要拜见自己的上级,就要交‘拜见钱’,过节要交‘人情钱’,打官司要交‘公事钱’,没事还要交‘撒花钱’,全是明火执仗的勒索。”
独孤信道:“古往今来的老百姓对贪官污吏是十分憎恨的。远有孔老夫子所编订的《诗经》中这样的诗句:‘大风有隧,贪人败类。’近有前朝开封府包龙图包拯说过:‘贪者,民之贼也。’人们憎恨贪官污吏,原因就在于贪官污吏祸国殃民。首先,贪官污吏肥了自己,使国家财政亏空。其次,贪官执政,行贿受贿,买卖官职成风,残害忠良,吏治腐败。再次,贪官污吏,败坏世风,残害百姓,官逼民反。历朝历代的灭亡,莫不由贪官无耻,官逼民反,农民起义而造成。”
杨逍问道:“难道皇帝老儿拿这些贪官没有办法,听之任之?”
独孤信答道:“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千防万防,贪官污吏还是层出不穷。针对腐败,朝廷一般的做法主要有三条:一靠教化,二靠惩罚,三靠制度监察。”
杨逍再次问道:“办法挺多的,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独孤信答道:“自古以来历代王朝就十分重视对民众和官员进行道德品质教育,历代统治者不遗余力地向民众和官员灌输‘仁、义、礼、智’,‘忠、信、诚、勇’,‘勤、俭、节、廉’,‘公生明,廉生威’等等伦理道德观念。而且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采用重刑惩治贪官污吏,确实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使国家在一个时期内保持了政通人和,蒸蒸日上的活力和景象。他们一代一代建立起来的政府体系,特别是监察体系,确实是十分完备和精细的,也确实能在平时对中央和地方的各级官吏进行经常性的监察、考察、提升、惩罚等等方面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保证了他们的王朝得以在一个比较长的时期内安宁稳定。反腐败斗争中,虽然创造了不少有用的做法,取得了许多珍贵的反腐败经验,但是,他们的反腐败毕竟是不彻底的,前面的腐败刚反掉,后面的腐败很快又冒出来了。”
杨逍又问道:“为什么贪官污吏总是清除不尽呢?皇帝老儿本应与贪官污吏是势不两立的,可是历朝历代的贪污腐败呈愈演愈烈之势呢?”
独孤信答道:“我听柳贯先生讲过,其原因大致有五:第一,就在于思想教化往往只是做表面文章,除了少数人真正成了清官,多数官员是嘴上讲一套,心里想的是另一套,行动中又是一***虚作假,欺上瞒下。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达鲁花赤,就是这么干的。第二,严刑酷法虽然可以对官吏起到震慑一时之功效,但终因刑罚不可能天天用,治表不治里,治标不治本,抱侥幸心理,冒风险钻刑罚空子,搞贪污受贿者依然大有人在。
第三,历代王朝的监察组织和监察制度系统的确设计得十分精细严密,也确实查处了平时发生的不少贪污受贿案件,但是,由于皇帝不放心臣下,又无力去控制臣下,而监察官系统内部或互相挚肘或互相勾结,特别是监察系统与行政和军事系统的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官官相护,包庇宽容,不了了之之事是无法杜绝的,根本不可能彻底铲除腐败。第四,贪污腐化的根源就是君主专制独裁制度,君主无论何时何地,都完全有可能置任何一个贪官污吏于死地,因为君主有至高无上的不受任何监控和约束的权力。也正因为此,皇帝也完全有可能滥用权力、胡作非为。第五,地主妻妾成堆,奴仆成群,家财万贯,想法享乐,而广大贫苦农民没吃没穿,忍饥挨饿,“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更是司空见惯。地主压榨、盘剥还不够,官府还要敲骨吸髓,多如牛毛的赋税徭役压得农民喘不过气来,而官员们却中饱私囊。而且他们总是采用愚民政策,不允许农民过问政治,没有一个皇帝和大臣想过发动和依靠老百姓去反对和铲除贪官污吏。当然,这些终究会逼迫农民群众起来反贪官污吏的,这是无论什么力量也无法阻挡的。农民终究是在封建政治文化中生活存在的,他们知道的一套治国方法还是君主治国的方法,因此,即使农民造反成功了,建立起来的国家依然与以前的差别不大,新的一轮贪污腐化又开始了,如此恶性循环,没完没了。所以,可是历朝历代的贪污腐败才呈愈演愈烈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