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离开的真相掩埋不住了(2 / 2)
这些是元启北的真心话,他从京城中搬离出来,也是为了元汐能够自然地长大。他们不想让单纯的小孩子卷入皇城的那些是非中去,这辈子,无论是谁,都休想有第二次机会去伤害他元启北保护着的人。
“当真,母亲不会责备我的吗。”元汐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机灵地瞧着爹爹的脸色,总觉得有些不太对。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当然不会的,汐儿连爹爹的话也不相信了吗。因为我的宝贝女儿可爱,走走走,先进屋子吧,饭菜已经好了。汐儿先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准备吃饭。”
衣服是一定要换的,要是真让娘子看到,倒霉的就是他了。
元启北说着便要拉女儿回去,本以为一切都是完美无瑕,就要瞒天过海之时,小元汐突然问道:“娘亲,我用泥巴捏了一个你呢,还捏了哥哥和爹爹,还有元汐自己。对了,我待会还要去捏个伯伯和小子琪呢。”元汐天真地说出这话的时候,饭桌上的几人的脸色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元启北猛烈地扒着饭,嘴里含糊不清“娘子,快吃,这道菜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来,汐汐,爹爹给你夹一块肉,你看你又瘦了。”
“元衡,不吃你就给我出去。”元衡手里正鼓捣着不知名的小蛐蛐,听到元启北的话,他也不气,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午后,加我一个。”元衡对小元汐说道。
反了反了,元启北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小元汐身子弱,娘子早就吩咐过不要让元汐胡作非为,只顾着玩自己的,着凉了或者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小东西伤到了,都可能造成危险,可元启北总想着不能把孩子圈起来。
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要是因为以前的事情给孩子心里留下过多的阴影,那么孩子一生可能都不会好过。
柳拂瞥了元启北一眼,又看看了呆着头,仔仔细细地吃着饭的女儿,她心里也并不好受,小女儿的身体不得不操心起来。
元启北又是个心大的,又那么溺爱孩子们,柳拂自然要比元启北严格一些。
一旁被无视了的元汐连忙说道:“娘亲,我没事的,我觉得身体很好呢,再也没有原先的那种感觉了。“
元汐明明说出的是实话,元启北与柳拂只听到了心酸,傻孩子,谁会忍心看着你像从前那般受伤呢。那样的苦难,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受到了。
“娘亲,今日是不是要进宫去啊?”元汐眨着大眼睛,呆萌地开口。
“是啊,所以汐儿快快吃饭,跟着爹爹去宫里看看伯伯与伯母。”
“恩!”元汐用力地嚼着大叶菜。说实话,柳拂是一步也不想再踏进那个地方。
哪里所有的空气都迷茫着一种算计,一走近,她就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伤痛。所以她还是不去为好。元启北冲妻子挤了挤眼,那表情似乎在说,他一定会把汐儿照顾好的。
柳拂心下一暖,孩子是她最大的支撑了。连自己的孩子都守护不好的母亲算得上是称职的母亲吗。
元启北又笑眯眯地说:“你看看,这孩子总是那样的焦急,吃饭那么快,小饭粒都掉在外面了。”说完,元启北将凑到元汐脸前,轻柔替她试去沾染着的白米饭粒。柳拂早已经吃完,此时帮着收拾东西去了。女儿出行的包袱总是亲手收拾一番才算稳妥。
元启北侧耳对元汐小声道,“教过你多少次了,说这些话之前,要先跟爹爹商量好,免得爹爹一时忘记了或者反应不过来该如何是好。记住了吗?以后偷偷告诉爹就好了,万万不能当着你娘的面说出来?相信爹爹,一定会帮汐儿完成愿望的,所以汐儿就不要担心娘亲的阻拦了。要是让娘亲知道了,她又要伤心落泪了。那时候,爹爹是哄谁呢,是哄你这个小的,还是去哄那个大的呢。”
“娘亲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要是一会儿你娘脾气上来了,爹爹就百口莫辩了。知道了吗,小汐汐。”
元汐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元衡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老奸巨猾的,合着是两边都哄骗着。元衡对元启北的这些行动十分不耻,那不屑的气焰险些要从鼻孔里冒出来了。
元汐虽然从小被柳拂教养得极有规矩,但是元启北这样洒脱的性子,再加上元汐生来自由,所以那些规矩很快就约束不住元汐了。
这股劲儿,明显就是从元启北身上继承下来的。两人都是一腔热血,一样的崇尚自由......
风又吹来,元启北的脸却还是湿润着,新旧不断交替的泪在脸上好像生了根,固执地不肯离去。
人上了年纪,总是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的。元汐是那样可爱善良的孩子,怎么舍得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小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元启北就是死也不会想到,元汐的生命定格在了十六岁,正是韶华时代,他的小女儿就只能与黑暗为伍了。
我想,这天底下任何一个老父亲都无法容忍。
元启北想了很多法子,甚至他最不屑的巫医,元启北一个都没有放过......只要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回来,他吃些苦是应该的。这些年,他亏欠的不止是元汐一个。
元衡也是,元启北知道自己太过于偏心,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小女儿。对于长子,他是那般残忍。这一次,他大抵是不会再回家的了。家里少了他的期盼,一颗开心果子又被上天捡了回去。
上天把快乐从元启北这一家人手中夺走了,元启北变得残酷近乎无情。他竟然开始嫉妒那些家庭幸福的人,他看到街上走过的小女孩,总是不断回忆起小时候的元汐。
就算再梦里也逃不掉的梦魇。
“爹爹,救我!”
“爹爹,救救我!汐儿不想走!这里好黑!”
元启北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做父亲的,怎么能在孩子受苦的时候自己独自享福呢。他也应该一同去受苦,将孩子的那份全然承担了才是。元启北就在痛苦中度过了这一段最心痛的时光。
他的泪珠,不能轻易在家人面前展露出来,他是顶梁柱,是一家之主,要是连他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家里还有谁可以靠得住呢。元启北的心哀只在众人背后才会展现出来。夜晚的时候,他会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兽一般,独自望着一处山丘出神,那里是为自己的小女儿做的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