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知红衣教,与暴君孰更吃人骨血(将为16)(1 / 2)
王族之事,暂时无从揣度云劫又知几分,何况小抹茶已经在整理传输过来的资料,今晚回房他便有时间阅览了,而就宗妙纹选择优先着手的次序,是从江湖处调集武力,以待他日从暴君手中夺取政权。
“苏掌柜既是流落至此,为何没有想过归家?那红衣教又是何来路,和眼下为难你的恶丐是否有何关联?”
“我自离家这三年来,一事无成,哪怕我有脸这样回去,也还是会被扫地出门的吧?家,是回不去的了。”苏长奋苦笑一声,“在这世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在洮水郡这样的地方立下了根基,哪成想好日子没几天,便被那些恶丐找上门来。”
“倪兄台你高看我了,我自是开罪不起红衣教的。可照这样过下去……哪天被迫‘得罪’了红衣教也说不准。”
宗妙纹垂下眼睑,目露哀叹之意,那神秘莫测的微笑也消失了。
在栈内低语交谈中,他恍然想到夜里那血气冲天的乱葬岗,途中骸骨散落无人收,新尸被山中野兽啃食,或溃烂于地腐臭,直至血肉被菌群分解为无物,旧骨埋于尘中,早已辨识不出身份与名姓,淹没在荒草里了。
在他途径时,倒伏一地的尸首中就有身着红衣的女性,显然和那群黑衣人不是一伙的——会不会就和红衣教有关?
虽说只凭红色的衣裙,就这样判定了,未免肤浅,但也不无可能。
那等……凶状。
可惜此世并无真正的冥府,更无审判功德孽业的地狱。不过话说回来,他却是携带着暂时寄宿于枯骨琉璃碗中的孤独地狱的,原本便是能拘役恶人的生魂的,更是因持有者是宗妙纹,而被赋予了苦海幻境的特质,只消他一个念头,噩耗将于被拘役者的梦境中恒久显现。
“江湖中人,不应当是讲求侠义,难道武林诸派就这样放任你说的红衣教作恶多端吗?既然红衣教为恶,平头百姓走投无路,又为何偏偏要投奔红衣教使其壮大?”宗妙纹双眉紧锁,像是在不解深思,抛出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不仅如此,还只是三年,红衣教在海内各地均分布有势力,并且鱼龙混杂,杀人越货也是时常有的事。武林诸派大多拿他们没办法,可谓是一手遮武林半壁江山。”
说到这里,苏长奋低下了头,那张年轻而浮肿的面孔中浮现出痛苦的色。
“三年前我初次带商队要越过云洮山脉,立下豪言壮语要把目标定在未知的海外,当时年少轻狂还受了不少同辈们的嘲笑……哪曾想,还未近云洮圣山,就被山匪劫道,那时照理来说我走的是最安全的官道,劫匪不应该那样猖狂的,当时我搬出苏家人的身份也无济于事。”
“正当命悬一线时红衣教的人救了我,在我惊惶失措的时候他告诉我河洲官匪勾结,很可能就是收了我银钱的那官员把我的消息走漏给山匪的。”
他陷在回忆里,有些恍了神,想起来颇为遥远的记忆里,唯一曾鼓励过他的大哥,那位年少有为又耀眼的苏家嫡子,有望成为下任家主的那人,从小到大帮助过他这样的人的点点滴滴,他都未曾能够报偿,只能留在回忆里每逢想起便长吁短叹。
苏长奋年幼时,那位兄长便武功了得,出入于江湖中也能左右逢源,生财有方,每每回来都会给家族中的同辈、小辈讲述江湖见闻,因此,他作为苏家的一分子比寻常人更知晓红衣教的起家,和红衣教不乏有的亡命之徒。
“那红衣教的人还想拉拢我,而我的人都在反抗中被山匪残忍杀害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于是就丢人现眼的连货物也不敢要了,现在我每每想起来都觉着痛苦,他们虽是家奴,却不乏年轻才俊,还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都是因为想要相信我才跟我一起上路了……可却因为我折了性命。”
苏长奋有些云游天外了,他在小的时候是一个性格孤僻孩子,只和家仆们一起玩,尽管同辈人也并未对他抱有敌意,他也始终躲在角落不肯吭声。
在同族弟兄里默默无闻,不受关注。
一度听他倾诉心声的,只有曾与他极为要好的伙伴、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家仆,然而他们惨死于眼前的场景,至今一闭上双眼,都好似仍历历在目……那天的惊恐、绝望,已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成了笼在苏长奋心头无地自容的愧悔、难以喘息的痛苦,始终折磨着他的内心。
每一天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惶然惊醒,苏长奋感到的都不再是大难不死的庆幸,而是感到自己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晦气。
“我想为他们报仇,可我的仇敌是位高权重的官僚、杀人不眨眼的山匪——还有草菅人命的红衣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