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1 / 2)
明德二十四年,亥月。镇北大将军宁遥在幽州巡视军情时遇刺,身负重伤,留在幽州修养。
此消息传回长安,皇帝龙颜大怒。毕竟宁遥是奉他的旨意前往幽州的,青天白日遇刺,可见那人嚣张至极!当即下令彻查行刺之人。
亥月初十,立冬。齐国忽在居庸关附近增加驻兵,由高旭领兵镇守。皇帝下旨,让宁遥养好伤后迅速前往北境边防军营中留守。
北境边防军营中将领胡遇春,年逾五十,出身农家。天辰十年,因家中遇灾荒,又逢西北大乱,应征入伍,在西北军中参与了平定西北之乱的战役,立下军功,后随西北军驻守玉门关。
期间,胡遇春战西定,败北越,时任兵部中书侍郎,封忠武将军。
明德十六年,居庸关一役爆发,西北沙盗横行,胡遇春领兵平之,后受诏归京,途中又平西北官道匪患,后任太子少傅,封爵开国县公,赐紫衣,爵位世袭。
皇帝命他教导太子武功兵法,三年后,封为镇军大将军,授兵符,继续镇守玉门关。今任北境边防军经略使,总理北方军政。
钱昊和林言,如今便在其麾下。
胡遇春如今年逾五十,又战功赫赫,还有爵位在身,虽如此,却也只是也正三品的官职。宁遥为大将军,官居二品,虽官职比他高,但也该以晚辈的身份前去拜见。可当她到了胡遇春营帐之外,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原因是胡遇春身体抱恙。
对此,宁遥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去了军医处,在询问过军医胡遇春近日来的身体状况后,亲自为其熬了一碗药,又亲自去往胡遇春的营帐送药。
当宁遥示意看守营帐的守兵禁声自己走进营帐之时,胡遇春已经卸了甲胄,只着淡薄的中衣皱眉沉思,仔细研究着布防图。他肩上披着一件外套,随着一阵咳嗽被他拢紧在胸前,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却还是不曾离开地图。
察觉到有人,他更是头都不抬便出生呵斥:“怎么不叫人通传便进来了?越发没规矩了。”
宁遥站在入口处,听见他的话,才朝前走了过去:“胡县公受累,该歇歇了。”
说罢,宁遥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案上,看着胡遇春不解的目光,又道:“我也曾学过几年医,加之军医说您近来总是食欲不振,胸闷气短,偶有头晕,想来是因为如今操劳北境战事,过度忧思所至。”
“陛下将举国兵权交与你一女娃手中,老夫又岂能安心?”
“若仅仅只是因为此事,还不至于让您忧思至此,县公不若直说。”
“好,你既如此说,老夫便问你,你设计夺三军之权,究竟是为你一己之私,还是真的是为了解如今北境之忧?”
“县公原是担忧此事。”宁遥轻笑,将药碗放在胡遇春手边,随即看向了案上的地图,“我若是为一己之私,当年北上入长安之时早便做了,何须等到今日?”
“如今放眼诸国,南国已不足为惧,西周与我国结盟,北越先前被您大伤元气,唯有齐国同高丽是一大威胁。高昌虽老,可实力却是不容小觑,自居庸关之后距今十余年,他的名声愈发显赫,若不集三军之力,实难有取胜之法。”
“就算真如你所说,可要集三军之力,又岂是那般容易之事?”胡遇春眉头紧皱,“纵使你赢了南国,能叫镇南军对你心服口服,可你始终只是一个女娃娃,还能叫三军将士,都乖乖听你号令不成?”
“我自有法子在军中立下威信。”宁遥看着胡遇春的眼睛,早便料到如今的情况,缓缓道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话,“自居庸关一役,十余年来,我日日研究高昌所用之兵法,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与他对阵,能亲手击败他。”
“再者,此战若赢了,即可解我越国之忧,又可保越国至少百年安定,何乐而不为?”
“此举与赌徒何异?你要拿整个越国做赌注?”
“若县公配合,我有八成把握可以取胜,可若县公不配合,此战必败,则越国危矣。”
“你在威胁我?”
“这怎能算威胁?”宁遥挑眉轻笑,“我不过是陈述事实。”
“狼子野心,竖子敢尔!”胡遇春挥手打翻了药碗,看着宁遥目眦欲裂,一时怒极,呕出一口鲜血,剧烈的咳了起来,却依旧盯着宁遥指着营帐的门帘怒道,“滚出去!”
闻言,宁遥却不恼,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地图上,声音平和:“县公何须动怒?此药一日一粒,可治您旧疾。”
说罢,不等胡遇春再次发火,宁遥便出了胡遇春的营帐。
实如胡遇春所言,军中有人不服宁遥掌权,有意挑事,触犯军规,又仗着自己世家弟子的身份,以为宁遥不敢动自己。早已见过这般戏码,甚至曾经便是挑事者之一的林言,此刻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虽是一脸的事不关己,眼底却满是好奇。
当初宁遥的手段他是亲自体会过的,不晓得如今宁遥会如何做。
却不想宁遥竟什么都没做,甚至对此置若罔闻,如同事情并不曾发生一般。对此,叫嚣者们更加嚣张,便连林言都看不下去了,可宁遥却依旧不闻不问。一时间,军中谣言四起。
直到数日后,有人夜袭将军营帐却扑了个空被宁遥当场擒获,她才开始了动作。
集齐了三军众将士之后,宁遥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了夜袭者的面罩,而面罩下的人却引起了一片哗然。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是带头挑动众人反对宁遥的孙正,是胡遇春麾下的一名副将。
“此人通敌叛国出卖军情,昨夜夜袭我营帐被我所擒,你们当中有谁是他的同党,都自觉些,自己长出来吧。”宁遥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冰冷,此时甚至还多了一丝杀气,“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赏你们一个痛快,否则,可别受不了我的酷刑,怨我手段残忍。”
此言一出,军中顿时一片寂静,孙正却不服,大声喊冤。
“宁遥,你个蛇蝎心肠的婊子,休要含血喷人!你说我通敌,诬我叛国,你可有凭证?”
“你要证据?”宁遥一时觉得有些可笑,“那你可听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