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林蕴姗护犊心切谭为义露出尾巴(2 / 2)
“程班主视琛儿为己出,没有让琛儿学戏练功,只让他打打杂,跑跑腿,管管账。”
“不学戏练功,琛儿怎么会在戏台上唱戏呢?”
“戏是琛儿偷着学的,功也是他偷着练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们,找不到,他以后还要在程家班待下去,他不想做一个吃闲饭的人——他不是还要在这个人世上安身立命吗。”
“程班主不是还让琛儿上台唱戏了吗?”
“是琛儿主动要求唱的,琛儿的大师兄嗓子坏了,琛儿的戏就是跟大师兄偷学的。”
“程班主真仁义啊!”老太太道。
“国凯,你们该不会弄错吧!”传统观念仍然在老太爷的脑子里面作祟。
“今天,你们不是要滴血验亲吗?在琛儿认祖归宗之前,肯定要滴血验亲。”
“这真是苍天有眼啊!”老太爷老泪纵横,“国凯,程家班现在在盛府,你赶快派人到盛府把程班主和我的乖孙子接过来——爹一刻都不能等了。”
“是啊?既然已经知道程少主就是咱们的琛儿,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们祖孙相认啊!”老太太比老太爷还要激动。
“国凯本来就想请一个族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族长和族中长者都在,请大家做一个见证。琛儿认祖归宗,这是一件大事。”
“族会上决定的事情,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了。”谭国凯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林蕴姗母子俩。
“国凯说的对,这是谭家大院的大喜事,也是谭氏族人的大喜事。每次,我到谭家大院来,或者在大街上看到——或者是遇到昌平的时候,我看她形单影只的样子,心里就发酸,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谭国基道。
族长接着道:“我常常想,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她三番五次劝国凯再娶,如果不是她心中无私,胸怀宽大,善良仁慈,谭家大院能像现在这样兴旺发达吗?”
“我常常想,应该是老天爷——是菩萨听到了她的祷告,这样的女人,连老天爷都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寂寞孤独地活下去。”族长非常动情。
林鸿升则望着林蕴姗低声道:“蕴姗,你们怎么还呆在这里啊!还不快滚出去。”林鸿升希望族长口中的大喜事能冲淡谭老爷心中的怒火。
林蕴姗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不能马上就走,她抬头看着谭国凯,等待他发话。
她又看了看老太爷和老太太,她希望老祖宗能看在孙子为义的份上饶过他们母子俩。
但此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哪还有心思管他们母子俩啊。
老太爷刚想说什么,看儿子脸色沉郁,眉头紧蹙,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今天,儿子国凯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长这么大,国凯在他们老两口面前不曾说过一句微词。
既然儿子已经活过来,谭家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处理吧。
谭国凯听见了岳丈林鸿升的话,他双手放在拐杖的抓手上,沉思片刻,然后道:“族长,林蕴姗的所作所为,如按族规,该如何处置啊?”
“按族规应该沉湖。”族长道。
“这种女人不沉湖不足于服人。”一个上了年纪的族中长者大声道。
“犯下这种事情,如果不沉湖,以后恐怕就不会再有族规了。”又一个上了年纪的族人大声道。
族长和两个族人的话有如晴天霹雳,林蕴姗突然浑身颤抖。
“为义恐怕也要受到族规的惩治,昨天上午,老太爷让他去打理怀仁堂的生意,他穿戴整齐,乘着四台大轿,好不威风。”
“昨天中午,从怡园传出划拳之声,谭老爷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命悬一线,生死不知,可他却在饮酒作乐,这不是人子所为。”
“今天,他们母子俩打着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旗号把我们诓骗到这里来搞什么滴血验亲。在坐的都知道,这场戏,单凭林蕴姗一个人是唱不出来的。”二爷谭国栋终于发话了,
“大哥,你千万不能妇人之仁,此等大逆不孝的恶行,此等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如不惩治,谭家大院以后恐怕难有宁日。”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谭国凯的身上。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例外,她正在低头拭泪。
老头子都没有说话,她就更没有资格说话了。
没有老太爷给她撑腰,她的脊梁骨就直不起来,今天的儿子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儿子了,他满眼杀气,所以,老太太只能用几滴眼泪来对儿子施加影响。
谭国凯端起茶杯喝了三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岳丈大人,您怎么看?”
林鸿升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林蕴姗和谭为义:“今——今天是——是谭氏家族的族会,我——林鸿升有资格说话吗?”
“国凯让你说,你就可以说。”族长道,
“事情的原委,林老爷也知道了,既然国凯想听听你的意见,那你就说说看。今天,这件事情肯定要做一个了断。茅知县也在这里,总不能让知县大人白来一趟吧!”
谭国基应该能看出林蕴姗母子和茅知县之间的关系。
“国凯,既然你让老朽说,那老朽就斗胆说两句。我儿蕴姗所做之事,天理不容,养不教父之过,我林鸿升有愧于你,有愧于你们谭家,也有愧于谭氏族人,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说。”
“参照七出,我儿理应被休,她也无脸在谭府待下去,你就给老朽一个薄面,看在她为谭家养育了三个儿子份上,饶恕她这一回,老朽把她带回青州,如能规外、法外开恩,老朽将感激不尽。”
林鸿升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谭国凯面前。
“老朽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请国凯发慈悲之心,抬高贵之手。”
林鸿升的除了动作,还有大把的眼泪——眼下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林鸿升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辈子的绝活和积攒的尊严都拿出来了。
“族长,您以为如何?”谭国凯道。
“只要国凯你说行,那就行。”
“知县大人,您看呢?”
“族长说的对,只要谭老爷说行,那就行,文邦听谭老爷和族长的。”
“昌平,你说呢?”
“国凯,依昌平看,你就依了林老爷吧!”昌平公主道。
“我担心她死不改悔,如果她再兴风作浪,我们岂不是要把肚肠子都悔青了。”二爷谭国栋道。
“可不是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蕴姗在谭家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她会善罢甘休吗?”赵夫人道。
“二爷、二嫂请放心,蕴姗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今后,林蕴姗愿意常伴青灯古佛,以消除自己的罪孽。”
“娘,你走了,我怎么办呢?”谭为义道,他的鼻子下方挂着一点鼻涕。
“蒲管家,你把为智,为信带到这里来。”谭国凯道。
不一会,蒲管家将为智和为信领进大厅。
“为智、为信,爹要休了你娘,你们是跟她走,还是留在爹的身边。爹让你们自己选择。”
“老爷,你怎么能让为智和为信跟林蕴姗走呢?”昌平公主道。
“是啊!为智、为信千万不能走啊!”老太爷道。
老太太则是一个劲地哽咽啜泣。
“昌平莫急,国凯自有道理。”
两个孩子对视片刻,然后同时望了望跪在一旁的母亲林蕴姗和哥哥谭为义。
“为智,为信,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爹,为智想留在爹的身边。”为智道。
“为信,你呢?”
“为信也想留在爹的身边。”
昌平公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谭家的孩子自然要留在谭家大院。
为智和为信受林蕴姗的影响小一些,受老爷的影响大一些,谭国凯相信他们一定会选择留在谭家大院。
到这里,我们不难猜测出老爷对为义的态度了——此时,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谭国凯摆了一下手,蒲管家将为智、为信带出了齐云阁。离开齐云阁的时候,两个孩子没有看林蕴姗和林鸿升一眼。
而林鸿升和林蕴姗父女两则是看着他们走出齐云阁的。
为智今年十四岁,为信今年十三岁,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了。
知子莫若父,至少,谭国凯希望这两个孩子留在谭家大院——留在自己的身边。
即使为智和为信的身上有林蕴姗打下的烙印,谭国凯也有信心让时间慢慢抹掉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爹,您想怎么处置孩儿?”谭为义果然不简单——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个性的,他不想被动接受惩罚。
在他的身上,母亲林蕴姗的影子多一些。通过这几日的表演,谭为义的性格已经展现的非常充分了。
谭为义和她母亲一样罪无可恕,但他毕竟是谭家的骨血,让一个父亲来惩治自己的儿子,这很难,关键是老祖宗不会答应。
谭国凯不能不顾及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想法,父子、骨肉相残,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林蕴姗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给了谭为义比较大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