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槐人鬼俑(1 / 2)
毫无疑问,这个木人,就是用之前那块槐木的根瘤制成的。
和其他的匠器不同,我对于雕刻似乎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钟爱,从四岁开始,便已经开始在爷爷的教导下,开始用刻刀雕刻各种各样的人物花鸟。
这种钟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不仅没有半点的消减,反而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变越浓。
中国古代曾经流传过这样的一句话,叫做穷文富武,穷画富雕。
这句话的大致意思,便是说对于穷人来说,学文是很容易的,因为首先,他只需要一个人智商正常,能够有着恒久的毅力,便可以日日精进。
但是学武就不同,对于吃喝,体质,乃至于兵器的要求,都是相当的严格,而想要请到教导其学习武艺的名师,更是要耗费巨资。
说白了,一个好的武功大师,那根本就是用钱堆出来的。
黄飞鸿如果没有宝芝林的家底,霍元甲如果没有静海的买卖家底作支撑,叶问的老爹,如果不是佛山出了名的富商,恐怕这些武林奇才,早就已经淹没在了茫茫的人流之间。
这个道理,放在艺术的上面,也是完全的通用。
学画容易,素描画,甚至于只要一根铅笔,几张白纸,便可以作为其绘画的工具。
但是雕刻,却和学武一样,对于金钱的要求,已经基本到了苛刻的程度。
由于木料本身坚硬的关系,刻刀都必须选用材质最为坚硬的进口不锈钢才行,而木料本身,也是相当昂贵的耗材,即便最普通不过的黄杨木,一吨料也要两三千才行。
如果按照这样来说,木雕这种高大上的事业,原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我这个农村出身的大学生的身上。
不过最为幸运的,是我出身于木匠世家,爷爷生前,是远近闻名的老木匠,谁家有什么木匠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
在爷爷还活着的那个年代,人们要做的活,往往都是包料,只要爷爷出工即可。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送到家里的那些木料,自然成了我练手用的绝佳工具。
自从六岁开始,不管是送到家里要爷爷打的棺材,还是箱床,木柜,上面的花纹,都是我负责进行雕刻的。
而对于穷人来说,鼠李这种遍地可见的树木,无疑是练手的最佳材料。
我家的附近便是燕山的支脉,叫做乱石山,山上树木丛生,只要细心的寻找,便不难发现深藏在山坡上的鼠李根。
鼠李的植株并不高,里面包含大黄素,因此,有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可以完全的人工进行培育。
这且不说,这种植物对于生长的环境要求相当的简单,因此,野生的植株几乎随地可见。
对于我们这些喜欢玩木头的人来说,鼠李,就是我们口中的麻梨疙瘩,用来雕刻烟斗,制造各种各样手玩玩具的绝佳材料。
为了满足我对雕刻的强烈兴趣,爷爷在我上学前班的前半年,便开始每天带我上山去挖麻梨疙瘩,一起拿回家放在房顶晾干。
等到将这些麻梨疙瘩晾干的时候,爷爷就会耐心的教我如何辨识麻梨疙瘩的形状,并且因形就势,将其雕刻成适当的雕品。
也正因为如此,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我们村里所有老人手里的老烟袋几乎换了个遍。
说句不谦虚的话,他们任何人只要拿出手中的烟袋,那就绝对是一件做工绝妙,上面布满各种纹路和壁画的绝美艺术品。
随着我一年年的长大,这些老人们手里的烟袋锅,也在不断的更着新,换着代,上面的图案越来越精美,形状也是越来越惟妙惟肖。
曾经有一位本家的大哥,常年在北京打工,一次,偶然的拿着我给他做的烟袋去了潘家园,才到了那边,立刻就被人围上,非要用三百块钱买下他手里的烟袋。
这位大哥也算是实诚人,碍于和我的情面,起初说啥也不肯出手,但是,最终还是熬不住那些人的热情,以及逐渐哄抬的价格,最终将那烟袋锅换成了五张崭新的大红票子。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闹海金蟾形状的烟斗。
众所周知,金蟾有三足,两只前腿完美的蜷缩在前方,一条拖后的单腿是烟斗的柄,出烟口,就放在了金蟾大张的嘴里,不管是论设计,还是论雕工,都可以说得上是精美绝伦。
那样的东西都可以雕刻出来,只是简单的雕刻一个人偶,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事实上,这只人偶从最初的材料打磨,到最后的成型,我不过才花费了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而已。
仔细的看,那绝对是一个大美人,瓜子脸,尖下颏,一头乌发高高的挽起,身形婀娜有致,腰肢纤细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