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终端 (四十六)(2 / 2)
当听到小雪是因为贵妃娘娘失踪后,这间大厅瞬间变了气氛,众人原本好奇惊讶和同情贵妃娘娘的心情变得和空气一样沉甸甸的。
和小雪关系非常好的人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贵妃娘娘要完了。
二
韩文把花锦打得面目全非,除了一双眼,脸上血淋淋的,像只吊死的鬼。
刘昌南挡在花栖面前,阻止这个傻女人去救妹妹,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若让她当面与文文发生冲突,不但保全不了妹妹,反而进一步激怒文文,将事情愈演愈大。
花栖眼睁睁地看着发狂的韩文毫不留情地虐打花锦,脑子胡乱的想着:原来文文生气时挺会折磨人的,她妹妹被折磨的狼狈不堪,哪里还有贵妃娘娘的风姿气度。
韩文一遍一遍地问“那个男人在哪里”,花锦一次一次地闭口不答。起初的谩骂哭喊,到最后,花锦找回了一点理智,睁着眼直直地看着韩文,冷笑着看韩文怒不可遏却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仿佛这是件好事,能让她感觉不到身上的剧痛,心里那些恐慌和忧虑都没了,只剩下自鸣得意和满足。
“你挺得意的,以为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韩文冷冷地俯视她,收住了手,不再折磨她,还把她当抹布一样扔在地上。
花锦趴在地上,抬起血污的脸蛋,从其他人视线望去,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像破烂的布块,丑陋无比,可是她的眼睛却惊人的美,透着胜利者的骄傲和神采。
“真有你的,嘴巴这么严呆在后宫可惜了,你应该去当奸细才对。”韩文讽喻地打量这个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女人,“你知道我的弱点,我也知道你的弱点,识相点,最后一次机会,那个男人在哪里?”
花锦高傲的抬高头,目光怨毒又带有狡诈的笑意。韩文端详她,心里想:忽视其他五官,她的眼睛真不是一般的风情万种,难怪那么多男人因她微微一笑就跪倒在石榴裙下。
可惜,韩文不是男人,更不会因为一个美人就心慈手软,否则她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打人了,还揍得美人破相。
“很好很好,贱人的骨头也很贱。”韩文莞尔一笑,刚才那个施暴残忍的疯子从她身上找不到影子。“莫问,去一下皇宫,把咱们贵妃娘娘的儿子接过来。我想见见他。”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身后的女人露出一副吃人的凶相。
“我马上回来。”刘莫问给她一个“你放心”的微笑,刻不容缓地飞出去,没了人影。
一听到她要动儿子,花锦无论如何坚持不住,完全发疯,指着她赤目瞪视恶言相咒:“韩文你不得好死!你休想碰本宫的儿子!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我会不会放过你吧。”韩文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够了!”到了这个地步,君白也容忍不了了。“韩文,花锦再怎么犯错也是由君家惩治,你太嚣张了!”
“你要保她吗?”韩文斜睨他,语调清冷,“告诉你,我不怕你们君家。”
“不怕君家”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变得厉害。尤其君白和平王的神情阴沉沉的比花锦更有凶相。
花栖失神地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唇翕动两下:“君家是皇家,你不能忤逆皇家。”
“闭嘴!”韩文的怒火和怨恨在顷刻爆发。她说:“不管是谁!敢动我妹妹!就算天王老子我也宰了他!”
......无法挽回了吧。
花栖木然的脸色白了又白,连震惊都没有,悲痛也没有,只是无法思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伤痕累累的画集垂死挣扎,狰狞的脸上五官扭曲,疯子一样死死盯住韩文,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和勇气,她居然爬起来冲向前方,双手张开如白骨爪,正刺向韩文的后脑。
“韩文!我杀了你!”充满戾气的喊声让空气为之一震。
那一瞬间的惊险和危机,是刘昌南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挽救了一场血斗。韩文听到有人要杀自己,回身抬手猛地打字花锦冲上来的脸上。力道用的何其重,直打的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滑行半米。
咔哒,破烂的身子触地发出渗骨的脆响——这是骨头碎裂的响声。
花锦痛的哭叫喊骂,言语极其恶毒,俨然十足的毒妇。
韩文沉默不语,拎起一把手背椅,脚踩着稳稳的步伐不急不缓地走进花锦。单从背影上看,她袅袅婷婷的身姿清雅秀致,端是大家闺秀的气质。可是在场的人不敢把大家闺秀安放在她身上,不合适,配不上。
她把椅子放在花锦的上半身上,四条椅腿非常巧妙地立在花锦身子两边,没有踩中身体任何部位,衣角都没碰到。在身下的人惊慌又怨恨的仇视下,她跨开双腿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女人。
花锦的眼睛里多了憎恨,在她看来,韩文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在羞辱她。
而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不止是羞辱,还有挑衅和折磨。花锦是皇帝的妃子,有皇恩在身,膝下还有皇子生育,无论如何,都是这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之一。韩文这样对待她,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折辱的让妃子颜面无存,这可是冒犯天威,触犯诛九族的大罪。
然则,韩文统统不将这些大逆不道的罪过放在眼里。
“你很有本事,被我打成猪头都不松口,没关系,人有软肋那就好办了。”她支着下巴,两只脚放在两边,轻轻地摇着屁股下的椅腿,晃着身子一副市井纨绔的雅痞样儿。“你很在乎儿子吧,那么小,才五岁。你再不开口,我就当着你的面,用刀一下一下地砍了他身体上各个部位。我妹妹很会做菜,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就拿你的儿子身体上的部位做成一道道的菜,送到那个男人手里,让他尝尝自己盟友儿子的味道怎么样。当然,你想吃的话我会给你留的。”
四下寂静如死地,明明外头春光明媚,可屋里上上下下爬满寒气,大江拍浪地裹住每个人。很冷很冷,冷的好像掉进万年冰窟,连灵魂都被冻住。
有几个人受不住这阴寒森冷的侵蚀,扑通扑通地往后跌倒。可是诡异的是,这么大这么突兀的响声,其他站着的人仿佛听不见,压根不在意地看一眼。兴许在他们眼里,椅子上那个清丽的女子才是真正不容忽视的存在。
比起贵妃娘娘先前各种的咒骂,韩文的举止算是不雅,但谈吐不带任何脏字,声音也是轻柔的如沐春风。不过没有人会把她当作普通的厉害女人看待。这女人不是疯子,是恶魔!
普通的疯子会公然暴打一国宠妃会拿孩子当饭吃吗?
“你敢!我儿子是皇子,是陛下的儿子!”花锦浑身冷颤,四肢百骸要冻得碎成一块一块的冰渣,没有疼痛了,没有愤怒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韩文用看傻子的眼神藐视她,“他有那么多的儿子,会在乎一个贱人生的儿子吗?”顿了顿,好似不经意的提起,“我记得为了儿子,你好像做了不少事吧。我家的生意,你偷了不少东西,若是陛下,不,只要是朝廷的大官们知道了,应该没人会支持一个靠偷靠抢靠卖身的女人的儿子做皇帝吧。你还不说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牺牲自己儿子的前途,甚至自己的命,这笔买卖不值当啊。“
一个人捏住另一个软肋,那么,那个人只有垂死挣扎或听天由命的份。
花锦是不甘心的,不想垂死挣扎也不想听天由命,她想漂亮的反击回去想赢个胜仗。可惜现在为止,她只剩下毛骨悚然的恐惧和濒临死绝的绝望。
她的坚持被打破,她的得意被摧毁,她的一切一切都在身上的女人脚下,践踏的粉碎。
她认输了,输得狼狈不堪。
“我说,我说,求你别伤害我的儿子。”
韩文微微直起身子,正了正歪着的脑袋,表示洗耳恭听。
“他在皇陵,皇室的皇陵那里有个地宫,他在那里,小雪也在那里。”
不止韩文,所有人跟着骇然失色。
......大胤皇陵,一国宠妃勾结贼人冒犯皇室宗陵,这不是普通的谋大逆,这也是诛九族满门抄斩的滔天大罪。
花锦泪流满面,瑰丽的眼睛里满满的悲切和痛苦,还有深深的怨气。
韩文默然一瞬,须臾,起身下来,拎着椅子离开她的身体。
此时,外头由远至近的传进孩童的哭闹声。
韩文心道:疯女人办事效率就是快。
别人也注意到这哭声,竖耳细听,却听到韩文冷冰冰的一句话——“贵妃娘娘你的儿子来了。”
花锦像打了鸡血原地复活一样,忘记身上伤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望向大门口,果真看到刘莫问大步进来,左手腋窝下夹着一个手脚扑腾的黄衣锦缎的男孩。
“小屁孩带来了,你看着办吧。”刘莫问手一松,男孩掉在地上,顿时哭得更大,震耳欲聋。
“儿子!儿子!”花锦癫狂地奔过去抱住男孩,口齿不清的叫着哭着,上上下下的摸着男孩,像是在确定哪个地方没有缺什么。
刘莫问吃惊地看着这个疯子似的女人,嫌恶地避开点,指着她面朝韩文说:“这是花锦?你把她怎么了?”韩文虐打花锦时自己也在场,可半会儿不见,这位贵妃娘娘怎么跟神经失常的疯子别无二致呢。
“没什么,只是给她洗点脑而已。”韩文说的云淡风轻,别人听来却是脖子凉飕飕的。
“问出来了吗?”刘莫问也不去多想什么疯不疯的女人,担心着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韩文舒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倦色,不过还是强撑起精神,“小雪在皇陵,那个男人应该也在那里。”
“那还等什么!赶快救人啊!”刘莫问激动的不等别人什么反应,自己像匹烈马嗖地飞奔出去。
“姐姐.....”文泽来到韩文身边,七尺高的个子高了姐姐一头。
韩文抚平沾上花锦污血的衣裙,说:“你留下来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乱来。。”
文泽心思微微一动,顺应道:“知道了。”
刘昌南这时候过来,打横抱起轻飘飘的韩文,对文泽笑了笑,跟着飞出去追赶前面那个跑的不见人影的刘莫问。
大小姐走了,其他的人也紧随而去,不消片刻,只余下寥寥几个人。
君白看看花锦有又看看花栖,最后看看偏厅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地皱着眉。
“二哥还不走吗?难道要眼睁睁的放任他们私闯皇陵,父皇会大发雷霆的!”平王铁青着脸冲出大门,走前给举步不定的君白提个醒。
想到皇陵,睿智无双的太子不再踌躇,眼里划过一道利光,调运内力,轻功翩翩一展如雪白的鸟儿飞出去。
少了大半的人,崖上的房子幽幽寂寂,只有一丝啼哭声哀转悲切,如魅如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