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继后崩无谥号(1 / 2)
回到养心殿东耳房,我拿出纸卷,原来是那拉皇后抄写七阿哥薨世时乾隆所下的圣旨,有一行话被她用红笔圈起来,我拿到窗前一看,见上面写:复念朕即位以来,敬天勤民,心殷继述,未敢稍有得罪天地祖宗,而嫡嗣再殇,推求其故,得非本朝自世祖章皇帝,皆未有以元后正嫡绍承大统者,岂心有所不愿?亦遭遇使然耳。似此竟成家法。乃朕立意私庆,必欲以嫡子承统,行先人所未曾行之事,邀先人所不能获之福,此乃朕过耶。此朕悲悼之余,寻思所及,一并谕王大臣等知之。
这则诏书我看过,当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见皇后特在‘必欲以嫡子承统’,及‘此乃朕过耶’下面重重勾画两笔。我觉得乾隆当时下这份谕旨的时候,只是感慨立元后嫡子为储君只是一种奢望,何况那时候孝贤皇后还在世,根本没有针对那拉皇后的意思,想是她多心了。怪不得她在南巡的时候,不停含叨什么圣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皇后在我告辞时把这则卷纸交给我,还是始终放不下她百年之后的事,其实身前事尚且顾不了,何必对身后的事儿而太过在乎。
六月二十一,随乾隆起驾圆明园。
七月初八,起驾热河,原本想去翊坤宫,再看看皇后,因乾隆临时决定从圆明园起程,才不得不做罢。
可刚到热河,乾隆就收到奏报,皇后于七月十四未时三刻崩逝。皇后在位十五年,是清朝入关百余年来,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后,也曾是后宫最尊贵无比的女人,却在孤独与寂寞中走完了她最后的人生。都说盖棺论定,可是她的一生却要如何定论。
原以为乾隆一定会从木兰围场赶回来为皇后奔丧,皇后生前纵有千般不是,到底陪她经历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可事情出乎我意料,正像那拉皇后所说,乾隆对她是冷酷无情的。他只打发十二阿哥永璂回京奔丧,随永璂一起回京的还有乾隆一道圣旨,“据留京办事王大臣奏,皇后于本月十四日未时薨逝。皇后自册立以来尚无失德。去年春,朕恭奉皇太后巡幸江浙,正承欢洽幸之时,皇后性忽改常,于皇太后前不能恪尽孝道。比至杭州,则举动尤乖正理,迹类疯迷,因令先程回京,在宫调摄。经今一载余,病势日剧,逐尔奄逝。此实皇后福分浅薄,不能仰承圣母慈眷,长受朕恩礼所致。若论其行事乖违,予以废黜亦理所当然。朕仍存其名号,已为格外优容,但饰终典礼不便复循孝贤皇后大事办理,所有丧仪止可照皇贵妃例行,交内务府大臣承办。着此宣谕中外知之。钦此。”。
孝贤皇后崩逝的时候,排场之大自不用说,单因为丧礼上大阿哥、三阿哥未显露出应有的悲伤之情,先后被乾隆责骂而忧郁成疾,早早过逝。而今那拉皇后即受坤宁之礼,也是众皇子嫡母,乾隆却带着皇子们狩猎开心,致相伴三十余年的嫡妻不顾,乾隆的冷酷与无情的确让人看着寒心。
我劝乾隆,丧仪只是一个形式,皇后不在了,如何做不过给天下人看罢了,何必让人觉得皇帝寡情薄义。
乾隆冷着脸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朕今儿若厚葬于她,她之前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岂不是落人于笑柄。倘若不是朕事先察觉不对,这会儿躺在棺材里的说不定是朕。她对朕有谋害、诅咒之心,朕没有重罪于她,已算是心慈面软了,也算还上了她数十年的陪伴之情。”
皇后是否有谋害乾隆之心,乾隆也只是猜测。乾隆一向最看重脸面,不想彻查,可是有些事情,查了才能有结果,不查,心里的怀疑永远觉得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