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西府海棠4(1 / 1)
牽辞隆头向后微转,我迅速地在桌子上趴好,半晌听乾隆笑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不敢,今日由几位大人讲经筵?”
傅恒回道:“张廷玉大人用汉文讲,鄂尔泰大人用满文讲?”我一听原来乾隆是带我来听经筵的,不是来考我的,顿时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坐的位置竟然是傅恒的,傅恒走过来,看到位置上有人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乾隆吩咐高玉道:“在史贻直旁边给傅恒加个位置。”
我还以为经筵讲得是经书,原来却是《四书五经》,自汉武帝后,不但汉人皇帝接受儒学,连满人皇帝也接受,一想起那些满口的仁义道德,我就有些犯困。
老师讲课都是站着讲,可能张廷玉年岁大,故而乾隆特许他坐着讲。初时张廷玉讲的时候,我还能聚精会神听一会儿,即使实在听不进去,强自撑着还能挺住,可是到了鄂尔泰用满语讲的时候,我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困得我东倒西歪,连前面的乾隆都感觉到了,他递给傅恒一把扇子,说只要我一睡觉,就用扇子抽我。傅恒人真挺厚道的,每当我一睡觉,他就拿着扇子轻轻拍我一下。
中间课间休息,乾隆一边喝茶,一边告诫我说:“一会儿朕讲御论,你若胆敢睡觉,看朕怎么收拾你?”
乾隆讲御论的时候,换了另一间‘教室’,只有矮茶桌,没有椅子,每张桌子后放着坐垫。
大臣们走进来,依次跪到坐垫上,御论原来是要跪着听乾隆讲,不用他告诫我,我也不会睡觉,难道我要趴在地上睡,那姿势多不雅。
上了课,别说乾隆倒挺会带动课堂情绪,讲到高兴处,还会指名要大臣辩论。
乾隆的御论原文引得是大学章句:“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即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恝矩之道也。”
我虽没有睡觉,可是上课伊始,就觉得膝盖难受,可是前后都跪着大臣,我又不敢乱动,直后悔真不该酒后胡言,以至于现在受罪。
忽见乾隆指着我问道:“朕问你,你对朕的御论有何感想。”
我连他讲些什么都没怎么听,还有何感想?乾隆明摆着让我在群臣面前出丑。
若是只和他在一起我能答则答,不能答则不答,可是在这里,朝中众臣面前,我不敢不给乾隆面子,没办法搜肠刮肚,回想着自初中以来所学的文言文,后来让我想起了一句,答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乾隆微微笑了笑:“不错,此是《孟子》之句。”原来这句话是孟子说的,我一直以为是林觉民的话。
乾隆又问我:“〈大学〉里你还能背下哪篇?”我初时一愣,乾隆怎么知道我念过大学?后来一想,是四书里的《大学》。
前些日子曾翻阅过《四书五经》,不过只专心于诗经,《大学》只记住一篇,我弓着腰,苦苦想了一会儿,背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当时见此篇有乾隆御笔批注,才格外用心背了下来,没想到今天用上了。随口把批注也背出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孰几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