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河 瘟疫肆意(2 / 2)
“我看你方才频频皱眉,可是有何不妥”我突兀的转回话题。
他跟着会意:“药以服下,重病之人皆有缓和,而刚刚染病的人却毫无转变,此事怪异,还需再行查看”
“你要注意休息”
“你也是”他罢,拱拱手,重新回到人群中,那一抹白,极为耀眼。
又过了三日,疫情虽然得到控制,却仍然猛烈异常,不见消退。对岸的秦军军营,抛出的尸首更是已经覆盖河流。而百姓们听楚军军营有药驱瘟,便疯狂渡河涌入城池。面对突然而来的众多流民重病之人,一时药物紧张,城中粮草也开始日益短缺。而据毕之所查,瘟疫仍旧在不停蔓延,毫无停止之态。更要命的是,之炎的药显然可以保证这些人不死,却无力保证他们痊愈。
之炎放下重病者的手腕,无耐的摇摇头:“剂量已经加大,仍旧无用”
“此疫症来势汹汹,不见消退,甚是奇怪”欧阳缓意味不明的出此话
“之炎”我一个激动,脑袋一热,竟真的顺着欧阳缓话意上前询问:“会不会真的是药方哪里不对”
“绝无可能”之炎幽幽将目光投向欧阳缓,随之站起身,对我施礼而去。
“之炎”我自知错了话,却一时也无法补救,只能原地悔恨。
“这是怕神医之名不保吧”待之炎离去,欧阳缓冷哼一声,又道:“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庸医无用罢了”
“我相信他”我抬起眼睛,却不再看他以温柔全无的脸,转身唤来侍从:“若药有效,那一定是吃食出了岔子,去查查,他们都吃过什么”
“喏”这边侍从刚去,那边亲卫匆匆奔进来:“家主,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秦医者命属下来请家主,是韩青韩将军晕厥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干燥了喉喊出:“毕之”
“想来,应是染疫了”欧阳随出我心中的惊恐
“毕之”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差点瘫倒在地
“家主”“公主”
……
望着安睡在榻的男子,他已经干瘦如柴,蜡黄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宫人来来回回,灌下汤药,他却只管闭着眼睛沉睡,幽深而平和的呼吸似乎极为安宁,是呀,想他应该是许久不曾这般歇息一下了,才会如此不愿醒来。可他若是不愿醒来,我定一生不会放过自己,是我命他谋划长久,是我命他死守长江,是我要马不停蹄,是我要他日夜无歇……是我,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怎么哭了?”一声极弱的询问传来,我抬起头,是幽幽转醒的毕之
“毕之?你醒了”“快,快去请之炎”
“阿姐,我是染病了吧!”他问的忐忑而又莫名笃定
“毕之,你不要怕,之炎一定会医好你,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摇摇头,眼睛里光芒万丈:“我知道瘟疫为何弥久不散了,并非之炎医术不精,而是他们的吃食不对”
“这我也想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不用查了,是水”
“水?”一根弦终于搭上脑袋里那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那浸过无数尸首的水不断流淌,才会将瘟疫不断扩散,它是生命之源,更是这场瘟疫之源!
“阿姐,派人尽快清理焚烧尸体,洁净水源,投放烧灰,再配合之炎的药,疫病方可消除”
我终于明白过来,抓住他的手,眼泪瞬间膨出眼眶:“对不起”
“别哭,像傻子”
“傻的人是你呀,为什么不等等,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检验这份猜想,万一不是呢,万一……”
“万一又如何啊,等待的……那都是生命”他摇摇头:“换做是你,我知晓,你也会这样做”
我摇摇头,任凭眼泪不止:“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我来做,好吗”
他点点头,笑的灿烂。
我松开他的手,立即集全军之力,肃清水源,焚烧尸体。连日腐臭的地终于得了一丝清新。我抬眼望这对岸堆积如山的尸首,终究叹了一口气,唤来侍从:“派个亲信扮作渔夫渡船过去,劝蒙恬王贲他们别分彼此了,将尸首都安葬了吧”
“喏”
“还有,将之炎的方子也递过去吧”
“可是家主……”
我扬了扬手制止他下去:“此事先瞒着毕之和之炎,奥,还有欧阳缓”
“属下遵命”
“去吧”
“喏”
……
没用几日,眼见瘟疫消退,毕之的身体也渐渐康复,秦之炎亲自评脉后,更是担保无事。而欧阳随一路却踢开侍从,怒气冲冲的进殿而来。身后跟着走进来的欧阳缓虽不曾什么,却也失了一贯温润。我一看这架势,便知他是知晓了我给秦军送药之事。
果然,欧阳随张口即问:“当真是公主给秦军送去药方么”
我直起身子,将毕之的药碗放回侍女手中,又尴尬的望了望之炎和毕之,这才不得不答:“是我”
“竟真的是你”欧阳缓吃惊不已
欧阳随早已怒发冲冠,一个上前:“你为何这样做!秦军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攻我城池杀我百姓,为何要救他们”
我站起身,径直走向欧阳兄弟:“我知道我错失了一举歼灭秦军的好时机,我亦知道那些人是敌人,是该死的人!可是,当我看到人们受尽苦楚而死,我便不想再分什么家,什么国!我只知道,我们辛辛苦苦死守城池,浴血奋战,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停止杀戮,我们誓死都要保卫的不是痛苦,是让所有的人活的不必痛苦!我不知道今日之举是不是对,我亦不知来日是否要后悔。我只知,这一刻,我问心无愧,不仅仅对楚人,而是对下人”
欧阳缓愣愣的看着我,末了,未一句话,拔腿而去。欧阳随还想什么,却见侍卫皆随欧阳缓而去,一时进退两难,最后跺了一脚,愤然离去。
我转回身,失了方才气势,垂下头,不敢面对眼前二人:“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终于在毕之“噗嗤”一声的笑声中打破,我抬起头,看着之炎与毕之相视而笑,一时竟有些懵圈
毕之撑身子,笑着望向我:“一早,我们就都猜到了,我与炎兄还打赌,你会瞒我们多久呢”
“你们……你们都知晓?你们不怪我么”
之炎迈动脚步,向我走来:“怪你什么?拥有一颗大者之心?”
“之炎”我看着他毫无责怪的脸,反而愧疚更深:“我应该与你商量的……对不起”
“我与赢氏是家仇,与下人无关”秦之炎抿嘴而笑,末了拍了下我的肩头:“瘟疫平息,我也该回了,我担心修缘一人,难以应对刚刚得手的势力”
我点点头:“也好,那我为你收拾收拾,派人送你”
“不必了,我已收拾好了,自己启程更方便些,告辞”
“今日就走?”
“这就走”他看着我,退后两步,笑着转身欲走
“之炎”我喊住他:“你不是合格的杀手。你是真正医者”
他身体一震,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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