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破(1 / 2)
八月初,秦军攻至寿春城下。群臣上表请降。
楚王负刍将手中奏章,顺手扔进烛火里,火苗瞬间高涨,映着他燃烧的眼睛肆意疯狂:“阿姐的没错,这些人!只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来!从未考虑过寡人楚国江山,平日里什么为国为君,事到临头,还不是保命保财要紧”
我放下一本奏书,重新拾起另一本,竟无一例外都要求负刍以民为虑,出城降秦:“他们的多对呀!秦国的铁骑已经兵临城下,将我们团团包围,就算是全力抵抗,又能抵抗秦国虎狼之师多久呢”
“王姐了解熊悍,你以为,如果此刻是熊悍那个愚蠢懦弱的东西在此,他会不会投降?”
到了此时,原来负刍仍旧不能放下前尘仇恨,就算生死关头,亦要与那个死人一争高下?!
“熊悍从来多慈柔弱,多奉儒学,心性更是多了一份毫无原则的愚善,今时今日,若是他在,定然会降”
“哼!愚不可及的东西!就算此刻开城纳降,楚国的男儿一样会被征入秦国的军队中,为秦国去开疆拓土流血丧命!到时候就不是随时丧命如此简单了,迎接他们的还将是奴隶一样的待遇。他们的儿女妻老,将会任人蹂躏宰割,过上连奴隶都不如的生活!其他先不,单看韩魏燕赵百姓列入秦国疆土后是何等惨状不就清楚了么?”
我扶住隐隐作痛的头,合上奏书:“刍儿,我是你的姐姐,是在这个世界上相处了最久的亲人了,你不需要再对姐姐面前假装着什么逞强,即便你是一国之王”
他垂下头,轻咳了两声,沉默下去。良久,再次开口:“其实……其实寡人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当初,寡人该像毕之那样相信你才对”
“我的计策也不见得会保楚国不亡,只是这个结果出现了,才让人想回到当初更改。只可惜,时如逝水,无法回头重新抉择而已!其实,那又有什么呢,只要是选择了自己相信的,何种结果,无悔也就是了”
“报——”一声慌乱的嘶厉声传入大殿,满头大汗的士兵冲进殿中,行军礼于前:“禀……禀大王,秦军已经放弃招降,如今三十万围城,目下分两路发兵攻击南门和北门”
“什么!?”负刍‘腾’的起身,踉跄欲倒
“大王”侍从们惊呼一声,连忙架住楚王负刍,我从惊惧中抽出魂魄,重新转头看向通信兵:“眼下城中还有多少兵力?城防处各有多少人?”
“加上老幼病残约有六千多人,王宫布置三千人,一千人守外城城楼,剩余全数派往南北城门”
“大王,城中还有多少粮草?”
楚王看了看身侧的程林,程林两步上前回禀:“粮草几近运往前线,供应了那四十万大军,眼下城中之粮……若……若一日两餐或可撑个七八日!”
我抵住头上传来的欲裂剧痛,后退两步,倚靠住身后撑大柱,这才勉强支住身子
“王姐”负刍将最后一抹期望的目光投放到我身上
那目光带毒,像极了华阳太后弥留之际最后一抹恳求而希冀的目光……
我垂下头,慌乱的错开那束我承受不起的目光,看向仍旧跪地听命的兵士,咽下一口唾液,企图湿润一下干裂似火的喉咙:“请大王下诏,拨宫卫精兵两千人增援南北城门,北门加固城墙,严防死守,南面出城迎敌!另外,拨城楼上防的一千精兵,利用地势之险以弓箭掩护!希望此举可以拖延一阵时间,减少士兵阵亡!”
楚王挥了挥手,命立在身侧的程林随士兵前去前线即刻宣诏,程林称“喏”而去。
当年迁都仓促,寿春城建的狭粗糙,这使得秦军三十万轻而易举里外三层团团围困,即便我利用狭的优势设防到完美无缺,却也抵不住秦军日夜不停的擂鼓攻城。终于在秦军攻城的第九日,楚军终于疲于应对,宣告外城失守,全数退居内城
负刍依旧咬紧牙关,对通传侍狠命下令:“定要守住!若有退者,格杀勿论”
“大王”我跌坐到席案前,将手指掰得火辣辣疼,终于将最重的话出口:“投降吧”
“你什么呢?!”负刍从一片茫然中回神,目光瞬间凌厉
“大王难道没有听清楚吗?秦军三十万攻城,我们仅剩区区千人,撑到今时今日,已经堪称奇迹,如今就算个个浴血奋战,此番也是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