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宋家的火(1 / 2)
时间可以冲洗岁月的痕迹,更能冲洗宋家大公子遇刺的消息。
时至六月下旬,杭城内已经没有议论宋家遭仇人纵火报复的声音,街坊们偶尔闲谈中,则均已肯定事情的真相是那些死在神仙会上的名人士子的家族,放火烧了宋大公子的书房。
不仅是杭城内的街坊们这样认为,宋家家主宋笑天同样这样认为。与街坊们想的略有不同,宋笑天除了相信是那些家族的报复,还怀疑宋家有内鬼,才最终让儿子的脸被烧成那样。
而这个内鬼,则是他的小妾李雪师。
毕竟事情太过巧合,常年不见面的李雪师,那夜发疯似的跑进他的卧房,说些什么当年的旧事,同时那边宋祖德的别院便着了火。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一直没动李雪师。倒不是他念着夫妻之情,而是想等宋祖德伤好之后,再亲自审过那个贱人。
而到了七月初二,宋笑天终于如愿以偿,宋祖德在其妻吴氏的陪同下,来向他请安了。
宋笑天看着蒙着面纱、包着头巾的儿子,心中既痛且愧,后悔那夜不该骂得那样狠,转而对李雪师更为愤怒,暗自发誓要为儿子讨个公道,不管动用什么刑具,也要那贱人说出幕后真凶。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让他充满愧疚的儿子已经不是长子宋祖德,而是庶子宋且德。
宋且德的伤其实早已痊愈,只是今日才报给宋笑天知晓。能够成功做到这一点,则少不了吴氏的帮衬。
相知莫如夫妻,吴氏最先发现丈夫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最为不同的却是羞与人说的原因,即是其伤刚愈便强与她行床笫之事,且较以前尤为雄悍,每每都像是想要生生吃了她。
这个不同让吴氏得到了莫大的满足,那么丈夫的其他不同,自然被她想到是因为被火烧伤所致,不管是声音还是眼神,甚至是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
丈夫满足了自己,自己当然也要满足丈夫,况且丈夫要求迟些向父亲说明伤势,不过是不想被父亲逼着去干些不想干的俗事。
她很理解。
作为父亲,宋笑天其实也发现儿子的不同,因为宋且德眉间的精气不能收敛,忘形境界就逃不过他的眼力,而他则清楚宋祖德向来喜诗酒,身手不过是堪堪化气境而已。
当然宋且德解释得清楚,是那夜遭遇两名刺客时意外破境,否则不但不能杀死其中一名刺客,自己也就不仅仅是被烧伤,而必然是身首异处。
宋笑天本就没有怀疑,加上吴氏的帮衬,就更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儿子,已经不是眼前这个儿子。
“祖儿啊。”
宋笑天让宋且德坐在自己身侧,柔声道:“你受了如此大难,爹不可能放任凶手不管,今日就为你作主。”
宋且德惊讶道:“今日?”又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再道:“父亲威武,竟已将凶手擒获?”
宋笑天见宋且德反应举止较以往少了些从容洒脱,则想当然地认为是受伤所致,更是心痛而愤怒,喝令左右护卫道:“把那贱人给我带上来!”
宋且德心中狐疑,又不敢多问,不多时却见护卫将李雪师带来,不禁大惊。
自那夜纵火受伤到今日,他都没机会去见李雪师,后者基于身份探望过一次,也只能在卧房外表示一下心意,并没有相谈的机会,不想今日再见,竟是这样的场景,赶紧道:“爹,这是……李姨娘啊!”
宋笑天冷哼一声,看着李雪师,道:“你听听,祖儿到此时还叫你一声姨娘,你听在耳中,心中可有愧?”
李雪师先看着宋且德微微点头,又才看向宋笑天,道:“家主,祖儿向来知礼,姨娘并没有少叫,但要说愧字却是没有,毕竟我本来就是他姨娘。”
宋笑天怒道:“你好意思自当姨娘?把祖儿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哪个姨娘能做出这样的好事?”
李雪师正色道:“家主,祖儿受伤那夜,我可是在你房中,怎么说是我害了祖儿?”
宋笑天大手一挥,道:“我没心思听你胡扯,你直接说你到底勾结了谁,那两名刺客又是谁派来的?”
李雪师道:“家主无凭无据,怎地指责我勾结外人害了祖儿?如此让雪师心寒,更为不服!”
宋笑天啐道:“你生的那孽子就是证据,他能丧心病狂地勾结氐羌人,你是生出他的亲娘,勾结外人有什么不可能?”
李雪师颤道:“家主怎可这样说?不说我自己扪心无愧,便是且儿,他纵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你的儿子,是宋家的子弟!”
宋笑天怒道:“我没有那样的儿子,宋家更没那样的子弟!别说他现在多半死在外面,就算命大没死,若是敢站在我面前,我也要一巴掌拍死他!”
李雪师凄然一笑,道:“既然家主这样绝情,我也无话可说,但没做过的事情我断然不会承认。”
宋笑天怒极而笑,道:“贱人好胆,竟然如此嘴硬,那就怨不得我了。”说罢侧头喝道:“动刑!”
两名护卫应声而上,手里拿着铁签竹刺。
宋且德听着宋、李二人对话,心中早起怒滔,而忌于宋笑天的身手并不弱于他,以及堂内一众护卫,只能强忍下来,双手则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木椅扶手。
此时见护卫手中的铁签竹刺,想着它们就要刺进亲娘的指甲缝,他不由得全身颤抖,手中力道微微一泄,便将木椅扶手咔嚓捏碎。
宋笑天见着宋且德的异状,却认为儿子是因李雪师狡辩而震怒,赶紧道:“祖儿莫急,待这贱人说出真凶,爹便替你去讨公道,你莫要气坏了身子。”
宋且德心思急转,起身向宋笑天作揖,道:“爹,孩儿此时气愤难忍,真想一剑斩了这个贱人,但那样便查不出她背后的真凶,倒不如午食过后再审,也等孩儿平息一下。”
宋笑天迟疑道:“我已容她多日,再容她半日也无妨,只是有没有这个必要?或者你先回去歇着,我审了便是?”
宋且德再次作揖,道:“请父亲明鉴,孩儿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全都是这贱人所害,我定要亲自参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