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飞雪燕城(1 / 2)
燕城,曾经是王朝辽东郡的郡城,但现在是北氐国的都城。
经过十多年的岁月清洗,现在的燕城已经没有多少王朝的痕迹,而是打上了浓厚的氐羌族色彩。
满大街都是斜穿着羊皮袍的氐羌族人,四处都散发着带着青草气息的牛羊肉味儿,以及像酥油茶在铁罐中沸腾时的声音一样的氐羌族话。
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腰挂弯刀、彪悍壮实的氐羌军卒。
索图不是普通军卒,而是百户长,但在他的概念中,氐羌族人没有军卒和百户长的区别,大家都是兄弟。
作为兄弟,他是真心希望大伙儿除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外,每天都还能寻着些乐子,这样他们守城门时便不会无聊。
就如现在这样。
衣冠江南岸的雪已经停了,但远在千里之外的燕城还是乱雪纷飞。城门外的雪地里围着七八条壮汉,都是他的兄弟。
兄弟们很开心。
索图知道,是那个卖身葬父的王朝女子让兄弟们开心了。
卖身葬父?
索图不理解王朝人这些愚蠢的想法,但却想着军师当年的命令还是有些道理。
当初进燕城时,他也杀了数不过来的王朝人,但那个新来的军师却下了紧急命令,说已经杀掉或已经收为奴隶的便罢,但凡还活着的王朝人,则允许他们继续在燕城生活。
那时候他并不理解军师这道命令的道理在哪里,更不理解新皇为什么会同意这么糊涂的命令,但现在明白了——若是杀光了王朝人,这么些年来怎么会不时地看到像今天这么有趣儿的事?
索图将火盆往脚下挪了挪,靠在城门洞的墙砖上,看着他的那七八位兄弟,继续着他们的开心。
“图尔布,这女人长的不错,你抱回帐篷嘛。”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王朝女人弱的连一只鸡都拎不起来,在毡毯上也没有母狼那种野性,没劲儿。”
“哈哈,我看你是雄不起来嘛,是不是萨朵把你榨干了?”
“放你阿妈的屁!喂,王朝女人你站起来,让我看看你屁股大不大!”
军卒们放肆地说着、笑着。
他们中间跪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身上衣着也是氐羌族服饰,她身边躺着一位身着王朝衣衫的枯瘦老者,已经死了。
女子似乎听不到军卒们猥亵的调笑,苍白削瘦的脸上是一片麻木,口中喃喃自语:“谁帮我葬了父亲,我便自愿为奴。”
一名大笑过后的军卒探上前一步,抓住女子的头发,将她的脸仰起来,回头道:“迷莫,如果你在这雪地里把她睡了,就证明你还是条汉子,不然的话,你就承认自己是被阉割的公马吧。”
军卒们又一通大笑。
一名面红耳赤的军卒像是发了狠,一脚将女子踹倒,看着周围的军卒说道:“让你们疯狂的萨朵都在我身下救饶,一个王朝女人算什么东西?”说着便骑到了女子身上,将她挣扎的双手摁在雪地里。
“放开她!”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些军卒转过了身,见其后面来了一位氐羌族汉子,长相和任何部落的氐羌汉子没有什么显着不同,只是身形更魁梧一些。
城门口的索图则虚起了眼,心中赞了一声“好马!”
他没注意汉子的面容,但对汉子身下那匹黑马却不得不注意,因为它很不寻常,极像是生活在千里沼泽中的赤乌马。
汉子并没有看索图,甚至没有看雪地里的军卒,只是看着倒地雪地上的女子和老者,道:“不管是王朝人,还是氐羌人,甚至是草原上的狼,都是爹娘生的,王朝人所谓的孝道,应该对我们所有人都适用。”
军卒们面面相觑,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那位名叫迷莫,并且准备证明自己不是被阉割的公马的军卒最先反应过来,大怒道:“你是吃错了药,还是得罪了长生天,让你变成了失心疯?王朝人就和猪狗一样,怎么能和我们氐羌人比?”
“你有阿爸吗?”汉子问道。
“真是疯了。”
迷莫扔下女子,向汉子走过去,盯着他问道:“你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世上谁人没有阿爸?难道你是野狼生出来的,是公狼睡了你阿妈……”
他突然住了口,眼珠子瞪得差点要掉下来。
原来汉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弯刀,竟是黄金刀柄,而寒光隐现的刀锋已经划破了迷莫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