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满朝弃(一)(2 / 2)
“臣与世子是朋友。”
周立已然笑出声来,他看着柴寒楼:“你能有朋友确实不易。”他顿了一下,突然试探:“和你一样孤单的,还有一个人你知不知?”
柴寒楼答:“不知。”
“你想不想知道?”
柴寒楼眼前瞬间飘过一场雨、一把伞、一个人,接着全部景象烟消云散。
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缓缓道出:“不想。”
他心知肚明这个人是谁,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想起她。
或许是因为近日见过她?而或……自己为何会因为孤单一词,而想起另外一个人?
周立叹口气,然后切入正题:“小隐本是要来和你说,但他身子尚且虚弱,我就代他来了。”
“公子愿意帮世子?”
“对。”周立点点头:“他也帮过我。”
周立歪歪头,看着柴寒楼:“巫卿打算怎么办?”
“什么?”
“能会是什么?劾奏的已经成山了,就在父王面前放着。不到跟前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柴寒楼听着周立说完,然后道:“瞻青台设立时间短,大部分劾奏的,应该都是老臣吧?他们,和亓官浑润是一个阵营的。”
“不一定。”周立摇摇头,又言:“是你和世子走的太近。况且此事,的确是不对。巫卿职责是护恒国,鬼女会成魅将,那你怎么还能把她带出来呢?”
“预言是不是已经满朝皆知了?”
周立抿了抿嘴唇,不露声色的冲柴寒楼点点头。
柴寒楼的肩膀,整个身体都松懈了下来。
见柴寒楼这个样子,周立歪歪头,无奈的言:“这是鬼女死前的事。瞻青台有暗桩。”
柴寒楼点点头,皱起眉头:“我知道。我要挖出来后主是谁。”
“小心挖出来的藤,太长。”周立低低头。
“公子知道什么?”
周立抬头看向柴寒楼,笑笑,然后言:“我能知道什么?我天天都不在宫内。”这只是直觉。
柴寒楼吐了口气,看向门外的昼光。那里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周立离开,他让柴双双去了一趟冥阁,叫回来一个人。
柴音。
柴音是柴司的小徒弟,这个徒弟才刚刚十六七岁,十岁那年因为冲撞了柴司,而叫他到冥阁反思十年。
怎么冲撞的?他说出了天机。
他说——天下将易。
这是他六七年的话,这句话,还在一点点的实践。
柴音天赋很好,好到让人惧怕他。
刚刚进入冥阁时,他不适应,本来是个热情似火的小伙子,而如今却是个柔性寡言的郎君。
他不信道,在冥阁就是折磨。这也就于邢王后不同了。
他只在冥阁侍弄花草,读书和潜心钻研巫术。
陶冶情操,将这个少年陶冶成了第二个寡淡的柴寒楼。
柴寒楼看着柴音从门外走进来,就如同见到当年的自己。
当年?对啊,当年。
他仿佛一下就洞穿一切,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看到了这一切的尘埃落定。
可惜他看不到,预言从来都很难具体,尤其是关于自己的。
柴音走到柴寒楼面前,掠袍跪下,双手合起,慢慢落在地上,接着就将头叩在上面。
过程无声无息,沉重缠绵。
这是二人时隔多年的见面。甚至说,就在多年前,二人也很少有交集。
但只冲柴音多年不变初心,看透了藏书阁所有巫族藏书的付出,柴寒楼肯相信他。
“拜见巫卿。”
“你知道为何我把你提前叫回来吗?”柴寒楼沉沉的声音幽长的传响,一直传到柴音的耳朵里。
“瞻青台有难。”
柴寒楼第二日清晨,就再次叫来了柴大。
“我问你,你怀疑谁吗?”
柴大没有说话。
柴寒楼看着案前几步外跪着的柴大,皱皱眉头。
过了片刻,柴大才开口:“巫卿这又是何苦呢?于此,对瞻青台并无多大益处,还不如去找国公请罪,罢了那些劾奏。”
“那些劾奏是罢不掉的。我可以担起罪过,但不能让瞻青台落入虎口。挖出后主,我还能给瞻青台一点余地。”
“因为那人泄露天机吗?”柴大反问,说罢,摇摇头:“可这是有利于国的,国公不会说什么。”
柴寒楼愈发的烦躁:“但起码,他侵犯巫族,便是不能对瞻青台再有手脚。”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柴寒楼再言。
“巫卿就当是奴吧,是奴害了巫卿,还是停手吧,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后主强大到我们难以侵犯,遭殃的还是瞻青台!”柴大叩首。
“什么叫后主难以侵犯?”柴寒楼站起身:“难不成还会是国公不成?国公难道还想压制巫族吗?”
看着柴寒楼怒气流溢,柴大无奈的言:“巫族本就独立于朝野,已经是一股势力,又能洞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