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1865年春耕快要开始的时候，战争结束了。

方丹家的小伙子们带回来了李将军再次投降的消息。经过去年冬天的洗礼，克莱顿县目前仍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但好在这里的人们已经不再像上次一样把时间浪费在沉湎悲伤和回忆过去上。

整个县里，唯一对这件事情感到有些迷茫的是塔拉曾经的精神支柱——爱伦?罗比拉德?奥哈拉。但这位在南方上等妇女良好教养下长大的太太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准备迎接新生活了——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现在的情况再陌生，也不会比她十五岁的时候跟着杰拉尔德从四百公里外的萨凡纳来到这陌生的新垦地繁衍生息更加让人难以适应。尤其她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驾轻就熟地开始了新生活，于是眼前的困难也就显得不是那么困难了。

克莱顿县妇女联合救护院的牌子又被重新挂到了塔拉被蓝制服们踢得松松垮垮的大门上。从前线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源源不断地沿着琼斯博罗通往塔拉的大路向这里走来，他们会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继续跋涉，直至回到自己的家乡。

当布伦特?塔尔顿蹒跚着步履，艰难地翻过一片红土坡地，终于抵达了克莱顿县的地界时，只感觉恍如隔世。他站在曾经同斯图一起追逐过思嘉的草地上，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破败景色，心中满是近乡情怯的忧愁。

从葛底斯堡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是他此生都不愿再回想起来的噩梦。早在被指挥着再次进行冲锋之前他便已经做好了要牺牲的心理准备。如今，却意外地活了下来，在他的两个哥哥的护卫下活了下来。

他到现在还能感觉到汤姆被铅弹击中炸开的半个脑袋上缓缓滴下的温热的鲜血，也能记起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死死地把他压在身下不让他起来时脸上暴涨的青筋，以及那句不断重复的低语：“活下去！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就这样成了一个逃兵，尽管并非出自自己的意愿。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这场残酷的战役已经结束了。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夏日高温的炙烤下隐隐散发出腐败的恶臭。

布伦特看着身侧汤姆仅剩的那半张完好的脸感到一阵麻木和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推开已经没有力气可以压制住他的斯图。他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对方的胸膛上，试图感受到对方哪怕很微弱的一点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