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前世若梦(1 / 2)
萧旦沉吟道:“母子情也可以说弃便弃?”
南安王道:“属下看到了真正的神仙,当时都惊坏了,哪里还能问。平远候凌烨也看到了,他现下已经有些疯癫了,属下也是今日才知,他对晋国太夫人念了一生……”
萧旦恨极了凌烨,此人肖想他母亲,还自称是他父亲,差一点酿成大错。
南安王自怀里掏出一封“辞官文书”,双手递给萧旦,“小王辞去统领一职,告老于家,寻仙问道,请殿下恩允!”
萧旦轻哼一声,“想要成仙,必得有仙根。没有仙根,就不能修成?”
“仙根是什么?”南安王一脸好奇。
萧旦忆起年幼时,每一年他们的生辰,母亲就拿出一块石头,让他们握在手里,一年又一年,年年都握,那记忆就像是生辰的某种仪式。直至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件法宝,是检测仙根的灵石,拥有仙根者握上就能发光。
母亲没有说太多,是怕给他们造成困饶,只说望他们一生行善,修一段来世的仙缘,许因前生之善,来世得天地赐福,能得一仙根。
萧旦觉得说出来,只怕更令南安王绝望,“你想如何问仙?”
“炼丹,这世上的仙人、道长不都是炼灵丹、仙丹,属下会寻访得道高人,学习炼丹术。”
南安王眼睛透亮,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萧旦未语,就让他怀揣梦想,这亦是一桩善事,有梦想的人是热情的,也是鲜活的。胞弟冯白因母亲的仙逝,至今还沉陷在痛苦之中,他说要学了母亲当年,去大冯庄后山结庐守孝。
母亲仙逝,将好些事都打乱了。
父皇原说于他九月初九生辰之时便退位,因母亲的仙逝,父皇不愿退位,他的身体好了,是母亲配制外抹内服的药膏治愈。
恢复了健康的父皇,亦不知能活多久,十年、二十年……
萧旦身为儿子,却不能逼他退位,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父皇与母亲之间,父皇爱母亲,早前是愧疚,而今更多遗憾与愤怒,他觉得母亲是在用自己的死逼他修改婚姻律,逼他为女子立户开特例。
在骨子里,父皇是不愿修改的,为了母亲,他甚至同意了后宫失宠三年且无出的嫔妃降为宫娥出宫嫁人。以萧旦的了解,他知道父皇是最大的让步。
*
清风观。
秋风徐徐,明月当空,冯昭静立在悟道室前的院子里,远处出现了一团紫气,渐渐近了,黑点化成了一个玄袍老道,一头银发。
冯昭长身揖手,这是与颜道长、萧恪新学的礼数,“师父。”
玉虚子落在地上,“你知道自己的命数?”
“师父,在我十六岁时,嫁予安乐候府汪翰,新婚第六日,被他的胞妹与庶妹推下寒潭,待我被仆妇救回醒来,多了一些奇怪的记忆片断。
我看到自己嫁给他二十二年后,三十八那年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汪翰的宠妾胡氏长子汪长生因赈灾有功,晋升三品户部侍郎,汪长生为生母请封,胡氏成为安乐候府右夫人。
府中大办宴席以示庆贺,我身边的仆妇、丫头都被唤去帮忙,我在冷清、不甘之中撒手人寰。才晓从我嫁入府中开始,从寒潭到生病,都是为了给我种下寒毒,让我终生不得能一子嗣……”
玉虚子静静地聆听,他的手却在掐算命数,可结果令他心头一动:冯家嫡长房数代女眷善济天下,到了冯昭这里,她该一路顺遂成仙,她的命里当在十六岁和离之后拜得世外高人为师……
这高人应是玉虚子,可他因闭关冲刺晋级,一闭便是近百年,待他出关已晚了二十四年。
一步错,步步错,为什么就成这样了。
萧旦不当出生,萧旦乃是变数,冯白应是誉国夫人余氏从冯氏族人那儿过继来的孙儿。
天运之女与变数成了母子……
昭隆帝本无皇帝命,更无子孙后人,而当是五皇子(豫王、洛阳王)登基,因他成了变数的亲生父亲,命运之轮的转动下,他被凌烨推向了帝位。
与其说是凌烨的步步为营,成就了昭隆帝,不如说是萧旦的出身,给昭隆帝的命运带来了变数,不仅昭隆帝有了儿子,还有了孙子。
天运之女因他的闭关,再因颜长卿这个二灌水的修士被搅得乱七八糟。
冯昭见玉虚子久久不语,唤了声:“师父……”
“刚才为师占卜一番,发现你与太子萧旦的缘份不浅,他是不是知道你是世外之人?”
“他以为我是仙人转世?”
玉虚子道:“你与他结下的缘份纠缠不清,收他为徒罢。”
冯昭道:“从他们五岁开始,年年生辰我都为他们检测。”
她心里很膈应,她付出很大的心力,方彻底放下萧旦、冯白二人。
“师父,你看我貌美如花,若是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你让我怎么装嫩?我活这么大,连爱情是什么都没尝过,还得被大儿子毁掉人生。”
玉虚子道:“你当放下!爱慕你者,不会因你有个儿子而弃你;不爱慕你的,就算没儿子也不会心生爱意。”
可她觉得别扭啊。
“师父能为他变出灵根?”
“他和你一样是隐灵根,需得激发,才能显现。你的冰灵根是如何激显的?”
她唬弄颜道长的话,竟然是真的。
“当年,我得到一对鲛人内丹,读书多的好处是知道这东西极好,能驻颜去疤。当时我身边的师侄杨玲珑成亲在即,因身上丑陋的疤痕不得释怀。我用其中一枚小的制成外抹内服的珍珠膏,给她一瓶,自己留了一瓶吃用。”
鲛人内丹极是难得,在修仙界难以寻到,没想此物会出现在凡尘人间。
后来,颜道长再见她,便惊讶地发现冯昭有了冰灵根。
玉虚子若有所思,“激发他灵根显现的关键机缘在你身上。”
冯昭指着自己的脸,“我?”
她摇头,怎么会是她?
玉虚子道:“你仔细想想罢,他是你儿子,也是你弟子,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合适做你的传人。”
“我不想收弟子……”更不想收儿子做弟子,“我只当凡尘俗世的那一段,是一场梦……”
“俗世之时,是你护他长大,焉知他日不是他护你平安?”
冯昭苦着脸,“是,师父,我这就去做激生他灵根的东西,弟子告退。”
玉虚子望着冯昭,看她进入了悟道室,冯昭占了当年颜道长用的那一间,而颜道长与萧恪则占了两侧。
她进了秘道石室,玉虚子进了悟道室盘腿打座。
兜兜转转,此次入世的机缘竟在萧旦身上。
第一次是他算到了冯昭,这一次却是冯昭的儿子。
冯昭进入储物室,从众多物件里寻出那一枚金珠,她的灵根是冰,萧旦的是什么?在这众多珠宝之间,除了这枚金珍珠,再没有旁的特殊之物。
她眯了眯眼,到底还是决定去问问玉虚子。
待她出现的时候,玉虚子正与颜道长师徒说话,二人一脸恭敬地聆听。
冯昭摊开手心,“师父,你指的是这东西?我就想问一下,他的灵根是什么?”
“此物制成药膏之后,确实能激现他的灵根。为师说过,他的机缘在你身上,你的机缘亦在他的身上。”
冯昭弱弱地应了一声,顿首一揖,转身进了秘室。
萧恪难掩激动:“道君,刚才那是……金虎兽内丹?”
金虎兽相传有金麒麟血脉,这枚内丹品质上乘,难得一见,与之前颜道长寻回的那一枚相比,同样珍贵。这方凡人俗界,出现了鲛人内丹,现在又出现金虎兽内丹,是不是说还有其他的机缘。
冯昭回到地室,将金珍珠用蛤蟆石磨细细地磨粉末,又加了其他的珍珠,挑选了上乘的人参等药材,再用最好的百花蜜调制成药膏,这次调制成一大瓶,金光闪闪,煞是耀眼。
她自己尝了几口,与蓝明珠制成的药膏比,口感差不多,那个是微凉,而这个有些像在吃沙。当初她吃药膏,怎么就口气给吃完了?
冯昭尝了两口,将瓷瓶盖好。
大儿子,娘本想装死,让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这坑人的师父又玩新花样,师命不可违,啊呸,是因为师父说了,大儿子能保护她。
她真的觉得好弱哦,确实需要人来保护。
待得外头天暗,冯昭寻到宫中出入口,晋入金丹的最大好处,便是拥有内视之能,用神识探物,一眼以看出石罗盘的开启密钥。
这是御花园的凉亭,在石桌之下,出得凉亭,她望向太子宫方向,小心地行走在宫径上,在一处宫殿方向,一行宫人正护送着一名美人缓缓而行。
“宝林,陛下传召,你可把握好机会。”说话的是一个清秀宫娥,眉眼中既有忧色,又有诸多期盼。
轿辇上的年轻少女难掩不甘,明明早前说是的他们给年轻的皇族宗室弟子为妻妾,可现在,晋国夫人冯昭一仙逝,昭隆帝就像发了疯,冯昭的二七未过,每晚就会传召一位年轻美人侍寝。
早前不想入太子府的,现在个个都畏惧起来。
以为给年轻宗室弟子为妻妾,却终究逃不过宿命,要服侍能做她们父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