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儿子多情(2 / 2)
冯家嫡长房乃明月家族,以玉虚子真人的批命、预言,我们这一房将出数位皇后,皆可绵延国运,救世天下。除了大周萧氏,就属我们尊贵,切不可自甘堕落,自污名声,若后辈之中,出现不懂事的男儿、女儿,便将其除出族名,以正族规。”
卫紫听冯昭细细说来,没想到这冯家嫡长房的规矩亦多,但更多是一种荣耀的存在。要是她的女儿想给人做小,她直接关起来饿死,不要给她太丢人。
“冯家儿女可有铮铮傲骨,但不可傲气凌人。”冯昭躺在榻上,“湖心馆后头有冯家嫡长房祠堂,内有《族规》、《家训》两部书典,乃是我用数年心血根据两位传奇夫人整理而成。陆妈妈,将我紫色箱子里的两部书捧出来。少主与未来的夫人得熟读此书。”
陆妈妈取了书给二人。
冯昭继续道:“你们回宁心堂看账簿、书典去罢,若有不懂或不妥之处,皆可来问我。”
“是。”冯白苦着脸,他竟要被母亲教导理家之事。
卫紫这几日倒学得不错,卫府还送了她的大丫头来服侍。
两个大丫头近来难掩喜色,被卫紫训斥了几回。
卫府的底蕴原就不比晋国府之一二,人家这里的三等小丫头个个都允文允武。且冯昭又挑了两个得力的大丫头来襄助卫紫,字写好,那算盘也是打得哗啦啦直响,唬得她的丫头只能做端茶递水的事。
早前还得意,直接被新来的丫头打击得全无信心。
白芷有十四五岁,生得如花似玉,乃是冯家副支的女儿,“卫姑娘,我们冯家副支优秀的姑娘,都需得入宗族府中服杂役,这是族中定下的规矩,服杂役之人看年龄而定,小可为八岁,长为十二三岁。服杂役到十八岁时,必得宗主府送归各家,回家待嫁。
出阁时,宗主府会替我们赐下嫁妆银子,离开时为管事姑娘的能得二千两银子的嫁妆,若是大丫头则减半为一千两,若是二等丫头则为五百两,三等丫头只得二百两。”
另一个大丫头白芨道:“小女白芨,是副支三房的人,十二岁入的府,进府前就跟随父兄学了读书识字,经济谋算,女红厨艺是学过二年的。”
卫紫的丫头春兰问道:“若不曾入府服役会如何?”
白芷答道:“照了族中的规矩,未服役领差的男丁一人一百五十两的嫁娶银,姑娘则是一百两的嫁妆银子。”她面露不屑地道:“能入宗族府当差是我们的荣耀,能学得很多东西,旁人想进来还不能呢。”
当年的红霞姑娘如今就做了五品知府夫人,无论是规矩、礼仪是一等一的好,自那以后,冯家副支姑娘嫁寒门学子、官宦人家的便有不少。
晋国府是冯氏荣耀的存在,入府当丫头,服侍人也成了她们一生的一段记忆与学习机会。而若离开待嫁前的在宗族府的地位越高,便是才德越高,身份也越贵,上门说亲的人家更好。
卫紫心下连连惊叹,晋国府几代女子掌家,立下的这种种规矩,果与旁处不同,没见府里的三等小丫头那也是热情、积极地当差,原来这里头还有种种学问和规矩在,可以往上升,升到最高能做管事姑娘。
白芨满是骄傲的道:“我哥哥再过二年服役期满,能下场赴考。这几年在宗主府湖心馆读了不少书,上回请白泽书院的大先生考究,直说考个举人没问题。”
卫府的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一个字不敢说。
她们是不同的,能嫁官宦人家,人家不是奴婢,自称“小女”、“属下”,是良家子,是冯家副支,就连走路、气势都与旁人不同。
冯昭在分支之后,给属支、副支灌输不少新思想,也至有了如今的情势,无论是哪一支,都以成为冯家后人、冯家弟子为荣。
冯氏副支、属支当职当差,期间未曾犯过,便可回小冯庄或五贤庄养老。每年还发放一定量的养老银子,保证其年迈时衣食住皆无忧。
冯昭有时亦与陶无瑕闲聊,说世间对女子的诸多不公,从宫娥服宫役制度的不足,谈到皇城女院的建立初衷与构想。
“宫娥制度得改,内侍管理制度也得健全,可这一块儿都需皇后来做。无瑕,你能将这一块儿完善做好,这是造福宫人的大事。
宫中随意打杀宫人,这是不对的,他们是人命,可以杖责,可以训斥,却不能因打碎个杯碗就杀人。”
冯昭见折腾得差不多,亦不再让冯白、卫紫给自己做东西吃,而是将重心放在交托家业、产业、管理,手把手地传授经验,他们不懂的,亦愿意讲解细说,不厌其烦,诲而不倦。
她指点陶无瑕编写《内庭规》,将内宫规矩编修完善,更定下服宫役的女子年满二十五便可出宫嫁人,甚至于后宫未曾生育的嫔妃,未犯大过而失宠三年者即降为宫娥,达到年纪便可出宫嫁人。
从军将士婚姻难,亦列入其间,可将部分无家可归,或不愿回家的宫娥整理成名册,将她们许配给军中将士等等。
陶无瑕不足一月,太子宫司马青娥产下一位白胖皇孙,得昭隆帝赐封为广陵王。陶无瑕回太子宫住了两天,不放心冯昭又回来,只是已有身孕的苏采萱来了。
原是苏西岭听闻太子妃在为晋国夫人侍疾,将她给狠狠训斥一通,说既已怀孕足三月,胎已坐稳,当守妇德,敬孝婆母。
陶无瑕不想带她,怎耐苏采萱定要跟着。
待她们到宁心堂时,冯昭正躺在榻上,指点卫紫,将她不明白的地方细细讲解,卫紫一面听着,一面又拿笔记录,能得冯昭指点,她这一生受之不尽。
冯昭道:“面团儿这两日在忙什么?昨儿黄昏见过,今儿却不见人。”
卫紫轻声答道:“伯母,白哥今儿与好友相约游湖,他已经许久未出门了。”
卫紫的丫头不快地撅着嘴儿,“姑娘就惯着他罢,哪里是游湖,分明是皇城几家纨绔请了秦楼娇姑娘、媚姑娘弹琴唱曲呢。”
卫紫愤愤地瞪着丫头,丫头哪里见过她这等眼神,立时吓得不敢再说。
冯昭道:“冯白性情张扬活泼,仗着有几分才华,处处留情。紫儿,嫁给他是委屈你,我能为你做的,便是保住你的尊严、地位,不让他人欺你。有我立下的规矩在,他不敢将外头的女人往晋国府里带。
我知此举太过自私,可儿子是我生的,我教导十几年,却无法管束他的心。他日,你能容他的便容他,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予他计较。他心里亦是有你的,只是无法唯你一人,我只盼她将你看得最重便好。”
丫头垂着脑袋:我家姑娘才不在乎他呢,富贵候就是多情种,秦楼、市井、豪门望族的红颜知己不知凡几。姑娘私下说了,她更尊重的是晋国夫人,觉得冯家嫡长房这几代女子乃是当今奇女子,她甚至觉得将来有了儿女,不要丈夫,只守儿女也成。
就冯白那样的性儿,卫紫也爱不起来。
他爱怎样便怎样,婆母是疼她的,难不成她嫁给寒门学子,有朝一日他青云直上,成了重臣,人家就不纳妾了。
既然是这样,冯白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嫁到晋国府,拥有不俗的地位与身份,还能保护亲娘、弟弟妹妹不受父亲宠妾的欺凌。
就单是现在,她与冯白订亲,多少年在家待不住的父亲,居然能守着祖母敬孝,陪着母亲说话。母亲对现在的日子满意得不得了,这是她嫁给别人都没有的实惠。
“明明他们小时候,我便常说,儿女不在其多,而在其足够优秀便好,女人不在多,在夫妻相爱相知便好,可最后还是没有按照我的心意长成,未能养出专情的男儿。”
冯昭想到冯白是这般,不由得又多疼了卫紫两分。
“你嫁入晋国府便是皇城冯氏的宗妇,你令我很满意,近来听了副支的族老们说,你学得也很不错。”
陶无瑕站在外头,唤了一声“娘”。
“无瑕来了?不是与你说了,在太子宫多住几日,司马良娣产子,偌大的太子宫没人打理怕是不成。”
宫娥挑起珠帘,陶无瑕进了屋,福了福身,“娘,这两日可好些了,要是宫里太医的药吃了不好,就换一个罢。”
冯昭微微一笑,“我的身子自己知道,你可瞧过隆儿了,你不会将他丢在陶家就不管了?”
“皇祖母听说我在为娘侍疾,将隆儿接到慈宁宫去了。这几日,可在那边玩疯了,就差上房揭瓦呢,还有贵妃娘娘在旁照应,比在我身边还玩得乐呢。”
陶无瑕从桌上取了壶,倒了半盏水,试了试水温。
卫紫扶了冯昭,陶无瑕便与冯昭喂水喝。
陶无瑕面露难色,卫紫福了福身:“伯母,我回静心堂。”
冯昭道:“冯白回来,让他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