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登基(2 / 2)
一壁出神,只见高鹤噙着与谢必安无异的温凉笑意缓步走进,见兰章公主坐于菱花镜前,神色晦暗不明,亦径直问道:“公主又在想谁?”
秦章仪回过神,对他冷嗤道:“想十哥哥和萼娘娘,亦在想高大人将以什么作为交换条件?”
高鹤微一颔首:“公主聪慧,竟想到微臣来此是和您讲条件来了。”
“并非本宫聪慧,而是人性本就如此。若今日兰章公主处于你的位子,亦会做出相同的事。”她悠悠道:“荥阳王,平度王两个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你高大人的中央禁军也在宫变之日折损大半,如今本宫手握雄兵,是咸阳宫最具实力的人,你与本宫谈条件,也请好好掂量掂量。”
高鹤忽道:“公主该多笑笑,自您回到咸阳,微臣从未见您笑颜。”
秦章仪黑了一张美人面,他却施施然坐于八仙桌前,随意钳起小茶杯在手上把玩,低喃道:“高鹤出身寒微,对钱,权却丝毫不感兴趣,微臣深知,世间所有苦难,都是人给人找罪受。微臣毕生心愿不过被万人敬仰,可世道如此,有钱有权才是爷,高鹤这些年才脏了手,夺权圈钱的勾当,无一不做。”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如今高鹤眼看是赶上了主子,亦对公主的军队亦不感兴趣,对公主这个人,倒是眼馋许久。”
“您和主子为君为臣,亦是皮肉关系。”他以谢必安的眸光看向她:“未来夺得大秦,高鹤望您,如疼主子那般疼爱高鹤。”
转来转去,他还是想要兰章公主。
“这就是你交换的条件?”秦章仪面上丝毫不见怒意,只悠悠道:“你说的不错,无论是你,还是谢必安,对本公主而言,都是差不多的。”
她唇角挂上戏谑笑意,看向镜中人的眼底:“待大秦重归你我二人之手,秦章仪就是高鹤的人。”
高鹤微一颔首,平静道:“如此,平度王和萼贵妃娘娘,微臣就交给公主了。”
秦章仪那双眸子几乎不带一丝感情,条件达成便不欲再看见他:“夜深露重,恐又有雨,高大人回去可仔细些,别亏心事做多了被雷劈着。”
高鹤知她赶自己走,亦不恼,只将手中茶盏随意一扔,便径直离开。
无论与谢必安攘袂的是十三公主亦或是哪一位,对高鹤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他要的,不是兰章公主秦章仪,而是九千岁谢必安的女人。
三司内探终是在八月十一日这一天,将东南主帅谢必安的消息递进深宫。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公主,主子身染疫病时日无多,加之沿海百姓民智未开,对谢帅带兵民怨沸腾,有好斗激进的,常鼓动百姓扛着锄头钉耙赶到军营闹事,若是敌人自当击退,可那是平头百姓,几位坐镇的将军此刻亦是无可奈何,头疼至极。”
“长鸮国内扯皮没完,眼看摇摇欲坠,是撑不住了。他们国土行军资源远不敌大秦,战术定然是速战速决,偏生咱们军营起了疫病,只能采取缓兵之计,走一步看一步,不成想,竟是拖垮了长鸮。”
秦章仪彼时端坐奉先殿青玉案前,学着父皇和那人的模样,手执紫毫朱笔批阅奏章,闻言,手下一个端方文正的“探”字,终是成了鬼画符。
她一扔朱笔,将颤抖的双手埋进衣袖,沉声道:“拖不了太久,如今难保该死的疫病和百姓的频频暴动,都是长鸮的手笔,一再拖延,或许会正中长鸮下怀。”
探子埋头再禀报:“您派遣的李冠将军率领戈兰一百万雄兵压阵束河,约摸再有三日功夫,便能赶至姚安总军营,与谢帅陈帅回合。若戈兰雄兵一到,大秦置之死地而后生,算是否极泰来了。”
秦章仪是丝毫不担心东南战况的。长鸮太小了,小到没有人将其视为对手,这等弹丸小国也只能在大秦这只雄狮酣睡之时,以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攻其不备搞偷袭,若像现在这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撑不了多久。
硬处不行,在别处自然下的功夫自然会深许多。如今只有大秦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使不出来的腌臜手段,以粮食笼络百姓,散布谣言煽动民众**,在军中投毒传染疫病,都可能是他们的手笔。
秦章仪无不讽刺地冷笑。倒真应了朱公公临终前所言那句话,大秦这庞然大物若从外面杀,一时是杀不死的,非得从里面,一点点的盘剥,才会一败涂地。显然,长鸮深谙其道,无论是多年前勾结废太子,攻进理都;还是煽动百姓**,扰乱军心,都是打的渔翁得利的好算盘。
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三公主秦青阳,如今的延平王妃的手笔。
不过,秦章仪幽幽想着,有没有的,大秦与她,此生已然站在了枭河的两岸了。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她忍住阖宫景象天旋地转,咬着牙关问道:“谢必安现在如何?他...他到底还能撑多久?”
“情形不妙。军医日夜不休地熬制解药,是有效果,但微乎其微,谢帅倒是能起身,但也只是一碗接一碗的药吊着命耗费精血,他们断言,若再如此下去,也就是...十五天的光阴了。”
似一阵惊雷滚滚落于天灵。秦章仪脑中翁然一声,一阵尖锐的耳鸣传遍脑海,她想要起身,腿脚发软得难以自持,重又瘫坐在宝座之上。
只无知觉地唤道;“不必管平度王和萼贵妃了,联络驻城外戈兰士兵,生擒高鹤。”
那探子惊道:“若是如此,只怕高鹤狗急跳墙发动宫变,彼时咸阳宫必然被他掌握在手中,我等性命就会危在旦夕,公主此番...意欲何为?”
她喃喃道;“民众**便是国无正统,他们要正统,本公主就给他们正统。”
探子隐约悟出她下一步作为,抖着声音道:“您当真...”
秦章仪扯扯嘴角,纵然是在笑,可那笑容比哭亦好不了几分:“秦昭帝与昭仁皇后唯一的嫡出公主,正统中的正统。两位藩王屠城数座,天下人只会对先帝龙子人人喊打,为着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兰章公主这一身血,够不够?”
在探子目眦欲裂的眸光中,她迎着咸阳宫清晨透亮晨光霍然起身,以清癯却无比坚定的身子伫立青玉案前,沉声道:“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