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楚南浔(2 / 2)
醉眼朦胧当中,忽见内间衣角一闪,转出人影。
那身影在眼前重叠摇晃,极力分辨,才重合为一道清癯高瘦的人影,他身着竹青色轻衫,腰间用一条苍翠色丝带松垮垮缠起,细密柔长的青丝亦用松花绿的发带缠成一束温顺垂于肩后,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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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不疾不徐亦带稳重的步伐缓缓走近,秦章仪恍然失神,似乎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她以一指撑着脑袋凤眸微阖,见他行至自己身边,纵然极力自持一贯森寒,那语气还是不自觉带上几分温软撒娇:“你怎的才来?”
楚南浔站定在软榻之前,一袭清愁之感尤为明晰,闻言他垂了细长眼睫,不语,只对秦章仪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秦章仪只当他要夺手中酒壶,手中一紧,微微别开身子,躲了他的手。
楚南浔伸出的大手滞了一瞬,而后继续向前,修长手指直将醉酒美人儿领口绣着繁复绮艳牡丹花的盘扣轻轻挑开。
秦章仪微微愣怔,却见他从青花几子上捞过雪月花酒盅,为自己满斟后,温声道:“平日里总拘着太妃多饮,今日却是不同。”说罢扬起修长的脖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秦章仪见状,只别过脸嗤笑两声,暗笑自己糊涂,眼前之人,是小倌楚南浔。
楚南浔忽得伸手抚了抚美人儿温热熏红如醉海棠般的面容,以十分轻柔悠远的语气道:“且以乐日,且以永日。太妃娘娘,人生得意须尽欢。”
“须尽欢”三字被他咬得极缓极柔,蕴了几分葳蕤缱绻的暧昧之意。
秦章仪还未思忖他的意图,却见他将白玉酒壶高高举起,皙白干瘦的腕子微微一压,温白透明的酒液便流出壶嘴,顺着柔顺纤细的发丝直直浇下,那晶莹剔透的琼浆玉液在昏黄暖烛下散发出阵阵暧昧诡异之色,划过他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精悍的鼻梁,顺着玫瑰花瓣似的唇角流进半敞怀的长衫,长衫被打湿细密贴在肌理上,勾勒出他腹部明显而不过于惊骇的恰到好处的线条。
他面色朦胧迷蒙,手指忽得一松,酒壶便掉在皮毛铺就的地板上,一丝声音也无。
眼前场面香艳旖旎,秦章仪纵使醉了七分,亦隐约明了他今晚意图,只冷眼瞧着他浑身湿透的姿态,幽凉道:“你这是作甚?”
面前男子湿透的几缕发丝贴在胸前脖颈上,通身充斥着上好的刘伶醉的冷冽香气,他温约的跪在娇花似的女子脚边,上仰的眼眸中除了既往的温凉,更多了几丝勾人的欲望与渴求,望之令人生怜。
惯常漠然的声线更是多了几分乞求意味:“人人艳羡南浔好福气,得了秦妃青睐,可个中酸楚只有南浔自己知道。”
他垂了眸子,微微别过修长的脖子,温声道:“奴能伺候娘娘一回,便是死,也值当了。”
秦章仪晕晕乎乎,这句“伺候”似乎别有含义,自己也难以分辩,骤然而来的香艳场面顿觉招架不住,一向游刃有余的秦太妃此刻却不知如何行事,只是舔舔干涸嘴唇,微一抬手道:“你...你先起身。”
楚南浔闻言,声线隐隐含了几分急切:“这幅身子从未服侍过旁人,尚且干净。”
秦章仪微微一愣,只磕巴道:“本宫...并非此意。”
楚南浔那一瞬亦顾不得想别的事,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眸道:“并非奴自作多情,自甘下贱,只是娘娘看奴的神色,奴只觉,娘娘似乎是爱奴才的,奴因着这个,愿意侍候娘娘。”
眼前场景怪异荒诞,秦章仪酒劲上头,醉意更浓了三分,便又分不清他和另外一个人,闻他说爱,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是哪个在说,是小倌楚南浔,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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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她只别过脸,哂笑一声:“什么爱不爱的,你胡说些什么?”
他却径直站起身,以一种悲壮而无所顾忌的姿态,将自己身上已然不能蔽体的,轻薄的竹青色长衫一把剥下,白花花的身体登时暴露在空气中,秦章仪不备向下扫了一眼,眼眸微睁,当即愣住了。
以前咸阳宫之时偷看过画本,早知男女之事,更何况,自已早在一个绝望炎热的夏夜,被一介阉党用手指破了身子。
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竟...是这般吗?
楚南浔惊讶于她的反应,便故意离近了两步,几乎贴在她的身上:“娘娘深宫寂寞,楚南浔愿意伺候娘娘。”
那物什越看越觉得丑陋怪异,不知是犯恶心还是酒劲上头,胸腔忽得一阵涨意,她终是“哇”的一声,大口呕吐在脚边的痰盂里。
秦章仪吐到无物可吐,便不住干呕,楚南浔只好掩下眸中欲望,帮她拍背缓解呕意。
她脑子痛得几欲炸开,这张欲仙欲死的脸与记忆中的面庞不断重合,又不断撕裂割离。一张渴求恩赐的脸,另一张似笑非笑满含戏谑,永恒冰凉阴狠的脸,在脑中循环往复而又周而复始,脑中传来剧烈尖锐的痛楚,她不知到底该如何。只换来更剧烈的干呕。
纠结困惑攀越顶峰,一阵尖厉的耳鸣响彻脑海。不由想起咸阳宫之时,那人极难相处,过于危险,总是虚与委蛇词不达意,不备何时又被出卖。
而眼前这人,纵然是最下等的小倌,但好歹是个男人,更是听话又温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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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比那人好上许多,自己合该满口答应,与他共享鱼水之欢,可是...不对,一句“好”亦或是“好好侍候”根本无法宣之于口,似是一口蜜枣卡在咽喉,吞亦不是,吐又吐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接过楚南浔递来的茶水漱口后缓解一阵,只瘫倒在榻上,眸中泪光点点,透出几分难以名状的复杂心绪。
楚南浔不死心,用娟帕为她细细擦拭唇角水渍后,忽得凑唇上来,作势吻她。
秦章仪自觉可躲可不躲,便是被他吻,亦是无妨的,可当他的唇几乎贴近的那一刻,她微微一偏头,还是躲开了。
楚南浔不作罢,又上来拥住她的身体,秦章仪不知该不该推开,即便是要推,恐怕醉酒后的自己也没那个力气。
不知想到些什么,她忽得一行眼泪掉下来,定定直视着他,那视线悠远悲伤,分明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不由得喃喃道:“他不会这般摇尾乞怜。”
此话一毕,空气似乎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