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明知故问(2 / 2)
余虎上前拱手,然后娓娓道来:“……属下命人寻了历安十七年在蒙北大营任职的军医。那年共有十余人在职,给柳姑娘治疗过的,有这二位。”
二位军医这才上前一步向翊王行了军礼,而后转向沈忻月行了常礼。
看到二人面貌那一刻,柳惜宁心中像有一面挡于身前的屏风突然间被人推倒,“啪”一声倒地之响,直颤心房,让她藏无可藏。
余虎没给她时间说话,继续道:“按档案记录,柳姑娘受伤当日,军医署轮值的便是这位车大夫。”
两位大夫中年轻的便是车大夫,他闻言抬手躬身一礼后答道:“是,当初殿下之人来军医署唤人去主账,是属下前去的。本以为是殿下受伤,去了帐内才知是一位姑娘。军营里鲜少有女子就诊,故而此事属下印象十分深刻。好在当时这位姑娘手臂虽然红肿,但未伤至骨骼,属下当时已经言明无须担心,几日即可康复。不过第二日起,属下便随三营操练的士兵们搬师十里,这位姑娘便换了人诊治,是我这位同僚。”
年迈一些的军医上前。
慎重地道:“属下医治时,姑娘左臂骨裂,情况严重,当初属下替她上了竹夹,也制了药,同时念在是姑娘家,特意书信回京至太医院调了白玉膏以消疤痕。属下尽心治了三个月,骨裂痊愈后才离开。士兵们受伤乃是常事,属下数年治伤经验,姑娘的伤当是未留下后遗症的。至于表面之疤,若是精心涂抹白玉膏,想必如今应是全数消退了。”
二者话落后,屋内一时陷入沉寂。
柳惜宁脸色难堪,垂眸看不清眼内表情。
上官宇眉心紧蹙,闭眼阖着眸,置于双膝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沈忻月第二次见他如此,上一次他在塌边背着她,她看不到脸色,这一次她望了过去——上官宇闭着眼,紧紧绷着冷白的脸,脖子上不止泛红,凸起的经脉似乎正在一抖一抖地跳动。
他在极力压制怒气。
沈忻月心中一痛。
上官宇因柳惜宁第一次失态时便旧疾复发,这一次她断断不愿他再发一次。
不顾下方他人在场,沈忻月将手覆盖在那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轻轻说着:“王爷,事实已经清楚,便叫军医们退下吧。有什么事可慢慢讲。”
上官宇这才抬手。
余虎领人下去后,他睁眼直直看向柳惜宁,双目通红,痛惜和愤怒交替。
片刻后,他起身迈步走到柳惜宁身前,沉脸一言不发。
事实已然清晰,柳惜宁那伤并非马踏而成,而是马踏之后又经历了其他伤害,并将这伤算在了救上官宇的头上。那手臂上的疤痕未消,想必是她刻意没涂抹那白玉膏。
上官宇想让她听见的,沈忻月已全然明了——二人一没两相情意,二没谁有责任应娶。
沈忻月心知她在此处恐怕会使得柳惜宁更难堪,起身正要退下,又听得上官宇沉着嗓子开口:“那匹马当初为何失控,柳姑娘可知晓?”
这一问,犹如一颗巨石投入空旷又黑黝黝的岩石洞中,只听“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撞到人心四壁,最终落到不知道何处,激起心中一阵惶恐。
柳惜宁抬头看向上官宇。
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双目含泪,眼中既是愤恨更是委屈不堪。
再看到上官宇身后起身的沈忻月,她不管不顾地哭出来,苦笑出声:“我知晓不知晓,翊王殿下既然已问,不都调查清楚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她将目光停留在沈忻月面上,泪长流出眼眶,起身手指向她,恨恨问:“她有什么好?比得上我们十多年情意吗?比得上我二哥为你的付出吗?你竟然为了她调查我,你对得起我们柳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