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世子反攻套路(二)(2 / 2)
谢嫣眼里倒映出窗外月轮,她把玩自己耳旁的一缕发丝挑衅道:“那大周的亡国公主呢?陛下也是这样待她的?嗯?”
她尾音拉得冗长,其中暗含的调笑嘲讽不言而喻。
殷只将谢嫣连人带被子推去床榻里侧,自己脱了龙靴和衣躺在外侧,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亲昵,他双手枕臂道:“别闹。”
前一刻方爬上原女主的床,眼下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上了她的凤榻,谢嫣很想骂一句殷只你这人设才是真渣男。
她动手去推他,常年累月练武的人身子很重,她推了半天殷只依旧纹丝不动,谢嫣抬脚正想踹他下去,他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平。
甘冽清冷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如乍涌而来的浪涛,层层将谢嫣围得水泄不通,她溺在他怀抱里,挣扎着要钻出来。
酒醉后的殷只格外难缠,他抬袖牢牢定住她凌乱的头颅,近乎呢喃道:“乖,别动。”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他是大宣之主,但太后背着他在后宫处置折磨个亡国公主还是轻而易举的,为了护着纪语凝不受太后为难苛待,他便委屈自己来了她的梧桐殿。
谢嫣是个精神洁癖患者,她不能容忍自己被人利用作挡箭牌,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暴君的脸试探问道:“陛下?陛下?殷只?暴君?”
他的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嗓音闷闷地:“嗯?”
“我是谁?”
“陆……陆嫣然……”
索性殷只的意识还算清醒,至少还知道她
是谁,谢嫣的气随之消了一大半。
一来二去闹腾一番,加之她完成第一个任务还未来得及休养好精神,不多时也沉沉睡了过去。
谢嫣是被一束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凛冽目光硬生生看醒的,她睡眼朦胧方睁开眼,已穿好朝服戴好十二冕旒的殷只长身立在屏风前,一□□入鬓角的长眸看不出情绪望住她。
殷只浑身上下的帝王气势汹涌澎湃,他傲然睥睨撑头斜靠在玉枕上的谢嫣,眼神复杂难辨。
这样的人生来帝王相,就应是当之无愧的君王。
谢嫣踢开纱被赤足走下凤榻,她旁若无人拽下屏风上搭着的披风,裹住自己的肩头,不无嘲弄嗤了一声:“臣妾之心不及陛下君心宽广,陛下心悦安城公主……不,今个应改口叫纪贵妃,陛下为纪贵妃甘愿纡尊降贵来臣妾的寝殿,只是臣妾同陛下两不相欠,还是别来的好。”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唤来宫女替她宽衣梳妆,殷只被她晾在一边,最后还是克制怒气冲出了梧桐殿。
谢嫣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唤灵未,她打开妆匣拿出螺子黛细细替谢嫣描眉,瞄了一半又百思不得其解道:“小姐何故将陛下赶去纪贵妃那处?以后怕是再也不肯踏足我们梧桐殿……”
聂尘时常易容成太监模样混入大宣宫殿与纪语凝私会,经常催殷只去纪语凝的辛楣殿留宿多多少少都能减少他们之间的私相授受。
谢嫣含糊其辞:“宫里的事你不懂。”
她性子泼辣跋扈,灵未不敢招她生气伤心,只闷头替她上妆。
许是为了迎合她如今皇贵妃的身份,灵未将一堆首饰不要钱似得往谢嫣发髻上塞,金簪银钗满满当当落了一头,直把她压得头眼昏花。
铜镜里的少女不及双十年华,脸庞犹自染着青涩稚气,妆容艳丽发髻高盘与年龄极不相称,瞧着十分别扭古怪。
护城河河面上结着的寒冰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岸边上的杨柳不知何时抽出柔软枝条,远远眺望而去,是一片葳蕤的绿雾。
泛一方小舟行于其中,迎面拂来的料峭寒风吹鼓了衣袖,慕君尧负手立在船夫的身后,默然瞧着满目□□不语。
岁月弹指一挥已过了二十载,他阅尽千帆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稚嫩单纯的青年。
披着蓑衣划桨的船夫扭过头来,忧心忡忡地提醒:“大人,雨下得太大我们一时半会还到不了,您还是先去里面避一下罢……”
慕君尧紧了紧身上已经洗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衫,低低道:“无妨。”
船夫不再多言,慕君尧乃先帝临终前亲封的托孤大臣,刚正不阿如斯,傲骨嶙峋如斯,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日子才会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孤独和无助。
小船飘飘荡荡行过一炷香,终于在岸边停靠下来。
慕君尧撑开油纸伞抱着一堆纸钱缓步走上布满青苔的长阶,路过一方长亭时,里头有个十多岁的少年得意洋洋朝他挥手:“太傅太傅!朕在此处!年年的今日你都推脱不去上朝,今日被朕逮住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打扮成书童的太监总管忙步出长亭迎慕君尧:“圣上说什么也要跟出来,还望大人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