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兵临城下(1 / 2)
乱世之中,就是要时刻都要做好战争将临的准备,时刻备着逃走的包裹。
阿熏她们刚到客栈不久,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出来,于是四人便很快出来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混合着敲锣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纵马而来。
“众人清醒!兵临城下!速速撤离!众人清醒!兵临城下!速速撤离!”
这声音更加确定了四人心中所想。寂静的夜突然间喧闹起来,无数的声音响起,有叫家人起床逃跑的,有手忙脚乱掀了一阵锅碗瓢盆的,有拉出来还在休息的马儿牛儿的,那些个牲口都扯了喉咙大喊。
街上不再了无人烟,以往的宵禁时间在这一夜突然变得混乱,人挤人,人挨人,发了疯似的向着城门口跑,而不远处的厮杀声似乎更近了。
“爹——娘——”幼小的孩子和爹娘被人流挤开,小小的个子在慌乱的人群中不值得一提,几乎是刚刚喊出的一瞬间,他便淹没在了嘈杂的逃亡群体中。
又一对爹娘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可哭声和喊声都不复存在,最后男人一个心狠,强拉着他的婆娘离开了。
孤寡的老人坐在家里哭,家徒四壁,膝下无子,瞪着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心中悲凉。逃?她一个老婆子走也走不了,跑也跑不动,只得在这里等死,等命。
年轻的壮年赶着家里的马车,带了一家子的行囊和亲人离开,挤的满满当当,马儿都有些吃力,可算是这流亡人群中的“富贵人家”。
而真正富贵的,则是到了现在也不忘了摆架子,十几个俗人在车旁护着,老爷一辆车,夫人小姐一辆车,公子哥儿们骑着大马悠哉悠哉,再来一辆拉着几个大箱子的车,不知装了多少的金银财宝。老爷眯着眼,一个人在铺了软垫的马车里躺着,却在埋怨着路不平,人太多。小姐们不乐意,扰了她们的清梦,围着自己娘闹腾。
路上更不乏形只影单的逃亡人,背着小小的包袱,几个人走得潇洒,走得方便。
但像阿熏他们这般组合的队伍却是少见。
为着四人走在一处,不被人群冲散,袁宿打了头阵,然后是小姑娘,袁小儿非要走在小姑娘后头,说是怕她掉队。阿熏走在最后,这也是他们发现了牛车不见了之后发现的无奈之举。
四人计划得是很好,却低估了这漆黑的夜里,逃亡人的恐惧心理,到处的哀嚎,到处的叫喊。袁小儿背着两个大包袱,竟不自觉的落后了,待阿熏发现他不见时,又连忙回过头去找,好不容易在人群里发现了他,又没了袁宿和小姑娘的踪影。
“怎么办。”袁小儿有些慌了,他只得看向阿熏,等着她拿主意。
阿熏前后看了看,说道,“不找他们了,袁宿有那个能力带小姑娘出去,我们去城门口,大约能和他们碰见。”
袁小儿只得听她的,阿熏这回紧紧的拽着袁小儿的手,生怕他这次再走丢了。
从客栈到城门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然而如今拥挤至极,四处慌乱,袁小儿背着包袱被人挤来挤去,最后竟在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城门。
袁小儿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袁宿,惊喜万分,他果真没丢下他们,兴奋得跳起来向袁宿挥手,便在不经意间松开了阿熏。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挤着他过去,竟让还没站稳的袁小儿直接倒了下去,消失在了人流中。
“袁瑜!”袁宿大喊一声,随后便不管不顾的向这边挤了过来。阿熏离他最近,却也是抓了好几下才抓到他的手,将他拉起来时他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若是再救的迟些,他这小命怕是就要没有了。
心有余悸,所幸袁宿也在这时候过来了,一把揪着袁瑜的领子,一手拉着阿熏,就随着人流往城门口走去。
过了这小小的一道门,便能暂时躲了这战乱。
“小姑娘呢?”阿熏趁着间隙问了一句,袁宿似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
可就在几人马上就要到了那城门口的时候,大门那边突然乱起来了,只见得城楼上灯火通明,原来静静看着他们离开的守城士兵也突然间慌乱起来,人影幢幢,火光重重。
“不好,是敌军来了!”阿熏心里一惊,她看得出来战场上的任何一点动静,也就在这时,突然间从城楼上冲下来几十个士兵,破开人群,就要关门。
“关闭城门!众人遣退!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人群突然间沸腾了,不让出去?这不就是让他们死吗。有胆大的向外冲过去,然而当兵的直接拔了刀,手起刀落,鲜血喷溅,活生生的人呐,明明刚才还在忙着保命,可现在就成了自己家乡士兵的刀下鬼。
阿熏一愣,可袁宿根本不在意,拉着他们就往外跑。明知道不出去可能就出不去了,已经有不少的人打了退堂鼓,但也有不少的人得幸跑了出去。远处马儿呼啸而来,听得人心惊。
大门逐渐要关上,很快就只流了很小的缝隙,能够容纳的人也知剩下了四人、三人、两人、一人……
眼见着大门就要关上,阿熏只觉得心都要凉了。到了城门口又如何,大门已经连一个人都过不去了。
可谁也想不到袁宿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像这时,旁人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直接一脚踢向那两扇大门,大门颤了颤,门后推门的那些人险些倒了。可就在他们还没缓过来的时候,袁宿又是一脚踢去,这回的力气竟直接将大门踢开,一瞬间,门前的人们仿佛都看到了希望,趁着那些兵士们顾及不暇之时,连忙趁乱出逃。
几乎是瞬间,袁宿三人便被向后挤去,说时迟那时快,袁宿一手一个,直接将袁宿和阿熏推了出去,给了他们的力道,两人很快随着人群出了那扇大门。
阿熏一回头,大门随即关上,彻底的隔开了袁宿和他们。
“袁宿还在里面!”袁小儿突然间冲向那大门,拼命的扯着,企图把它拉开。然而大门纹丝未动,只听得里面放上门闩和刀子划开血肉的声音。
阿熏也有些愣了。
“呜呜……”袁小儿突然间哭了,谁知道那被溅起的鲜血中有没有一滴是属于袁宿的。人群那么挤,他又离那几个士兵那么近,该怎么逃开,怎么躲开那刚硬的兵刃。
“袁宿……”
“都给我杀!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声音让阿熏心里一惊,回头一看,竟是举着猛虎旗的西顺军到了城下,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面对着这些刚刚逃出城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毫无怜悯仁爱之心。一句轻飘飘的命令传下,这些个一点错都没有的平头百姓就这样落得了灭顶之灾。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肆意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或是大刀,挑穿某个人的胸膛,或是砍下他的头颅,在马蹄子下滚个不停。
血腥而又直接的战场,在部队还没有完全到达这里的时候,先头兵就已经给自己的兵刃开了荤。。
“我们得走。”阿熏一把抓着袁小儿就跑,她看了一下四周,唯有那一片山林算得上是个避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