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西风多少事(2 / 2)
“洛城主当年让你们留在京都城,深入京都城的江湖,一定是想让你们探查些什么!我想知道你们探查到了什么?”
“不见城主,不与他人言!”末年丰说道。
杨雪穗做了一个手势,吴士源便陪她走到一边,只剩洛烛伊身穿护卫的衣服,他说道:
“城主说此生绝不入京都城,所以我来了,我不光来了,小拾还因我而死了。我此来,初意并不是你探听到的消息,我只是不想将洛秋寒留下的家业败光了!”洛烛伊别了一支发簪。
末年丰仔细琢磨许久。
“公子?……周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截杀成功!”
“是我。”
“公子平安入城了?”
“入城了!有些狼狈,卫城军簇拥着我,安然走到吴士源的府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如此说来,周推截杀我之事,是你将消息传给小拾的?”
“不是,这些年,我在京都城江湖中越扎越深,朝堂之事,我却不是很清楚,而事关洞庭掌兵史周推的大事,我又怎么能清楚呢!不过这些年,我却曾入过剑宗……剑宗对于江湖人,可以说十分神秘,而我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总算接近剑宗,也大致了解了剑宗。”
“剑宗。”
“正是剑宗,百年剑宗,根基太深,杨玄衣在京都城城楼之上羽化的时候,留下了四人,这四人如今就在剑宗宗门之内,剑宗每隔一些时日,便会收纳天下奇才,这其中最为人乐道的便是黄襄,而我发现,剑宗却不止是剑宗这么简单,杨玄衣留下的四人之内有一人极善暗杀,在江湖之中建了一座阁楼——月光楼,豢养顶尖杀手。”
“右相许如清之死,月光楼应该脱不了干系。”
……
“所以许如清之死,是月光楼所为,即是剑宗所为,而剑宗是杨家的剑宗……那姬灵语又是怎么一回事?”洛烛伊呢喃道。
“姬灵语或许知道知道月光楼,买凶刺杀了右相许如清,想借许如清之死,颠覆整个京都城,或许他不想当皇帝,但他一定想做真正位极人臣的那人……”
洛烛伊点了点头。
“姬灵语并不知道月光楼和剑宗有这么一层关系,于是举步维艰,最终不得已反出京都城。”
“这是谁的局?杨乾?如此一来,此人也过于恐怖了,将死之时,借人之手除去重臣许如清,又反手对付权臣姬灵语,若不是因为病重于床,姬灵语如何能反出京都城。”洛烛伊心中暗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如此手段也不足为奇,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坐稳江山而除去朝臣也不是毫无道理。
末年丰接着道:
“玉珏山上已空无一人,本在世俗之外的仙山,如今已入世,至于化身为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只不过,四五年前,我在京都城内见到过当年玉珏山的宗主——余秋池。京都这潭水,本就复杂,不光余秋池,就连长香山的李秀臻也曾出入京都城。”
“这些不过是江湖八卦,若这些人真在京都城谋划什么,不至于使你如此心惊胆战。”
“本来不是的,可是有一日,我无意间听到一句话。”
“什么?”
“城主并非无师自通,而是出自那座阁楼——月光楼。”
洛烛伊听闻,不禁思虑许久,整合了末年丰的信息。
洛秋寒并非无懈可击了,他出自月光楼,自然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些事见不得人,或许曾暗杀过哪位德高望重的权贵,又或者是哪位宗门的宗师,这些难免引人猜想,倘若这个消息从京都城传出,于沅北军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若是杀不掉一个人,可以毁掉他的声名,令其声名狼藉,让那些信仰他的人对他敬而远之,这是高手下的局。
玉珏山当年本就参与京都城囚人之事,玉珏山的的盛名,正是被洛秋寒亲手摘下,是以玉珏山从此隐退,没入尘世;而长香山也与洛秋寒有些过节,洛秋寒亲近于武当山,难免压制长香山。
“洛秋寒这个人啊,在江湖惹的天怒人怨,在朝野又惹的人人不待见,也真是个高手。”洛烛伊心中暗道。
“所以此次我进京都城,在无可恃,会在京都城截杀我的,除了月光楼的刺客,可能还会有各个宗门的高手!”洛烛伊苦笑道。
“公子,这一切或许是皇后的局呢?”
“若真是如此,刺杀许如清,逼走姬灵语,又气死病危的皇上……最终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一切顺理成章,而我就是她儿子立威的一个好机会……江湖也是棋子,下的一手好棋。”
洛烛伊转身便离开了。
吴士源亲唤一声“何葭”。那少女匆匆的跑出来,吴士源质问她又去哪里胡闹了。
何葭笑着说道:“我去教人识字、写字了。”
……
沅北凄凉地,一个老头默默的骑着一匹马,孤身北上了,一去二三里外,沅北也见了草木森森,老头身躯佝偻,身下马儿走的很缓慢。
“当年这座山头,我骑马驱蛮人,你击鼓壮军威……十年生日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望这一片旷野,只觉得心中十分凄凉,此处埋了多少骨,此处消了多少恨……”
“此一望,尽苍茫,西风多少恨,都随一川逝,修的什么道,练的什么剑,守的什么疆……一切都如川,一切皆逝水!”
“什么战神,什么公侯,洛秋寒一生是个俗人,敬我爱妻,宠我儿子,还有守一片故土……”
一路向北,往北便是寒蒙领地,这一人一马,入蒙之后,快如疾风。
……
天际山,已成了世家子弟所谓的论剑圣地,青砖红墙,碧瓦高台。
为作论剑圣地,天际山上修建了一座标志性的建筑,便是藏剑高楼,囊括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兵器,这些年来,开始有兵士护卫,游走巡逻。
老何与洛北,避开所有巡逻的士兵。
老何从一面峭壁之间,抽出一柄生锈的铁剑。
“师父!你这是一柄剑吗?”
“这是我当年的弃剑,自从从西夷剑谷取了一把剑之后,这柄剑就被我封在这面峭壁之间了,一百年啊,早该生锈了。”
天际山下,炊烟缭缭,老何与洛北和老马来到一处农家小院,洛北前去敲门,问农户借了一块磨石,灰头土脸的洛北一脸纯真的盯着老农,那老农黝黑的的脸上倒不自在了,忙指着院里的一块磨刀石。
“我家的磨刀石比较大,平时磨一磨斧子,砍柴用的,说来怪了,用我家磨石磨过的斧子、镰刀,既锋利又耐用……我老伴常说咱俩捡到宝了!”
那块磨刀石约四五尺长,高约一尺,老何在磨刀石上磨着那柄锈铁剑。
“你们来的巧,再晚一些磨刀石就送上天际山了,田公子看上我家的磨刀石,你说富家子弟干嘛要我这磨刀石?”
“富家子弟的癖好谁能想的通,有的喜欢玩个鸟儿,有的喜欢盘个手串,说不准也有好收藏奇石的……”
老何手中的剑渐渐褪去了铁锈,此剑,细了太多。
……
城狱之中,那个少年以指为笔,在墙上划动着。
“原来这个字就念周,原来周字就这样写……”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着说着,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