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百剑破一剑(1 / 2)
夏秋之交,武当山落下了第一片黄叶,再过半年便是两年期满,洛烛伊又站在了天柱峰上,这一次,他站在了那做屋子门的不远处,几个月以来,他每次上前一步,终于走到了这房门前。
武当山第一片黄叶落在他的肩头,他却心如止水,长久以来面对一个江湖上极负盛名的道士,他从敬仰到好奇,再到如今的波澜不惊,他只当他是站在他手中剑对面的那一个人。
他道:“几个月来你一直手下留情,我没觉得你是看不起我,不过今天你可以全力出手了。”
仍是一道剑光,比起以往的则要寒冷的多,像是从极北呼啸而来的风,迎面而来,仿佛将他封死在这一片空间,忽然间,这道寒芒分作无数条细线一般的蓝光,由他的前后左右向他射来,没有留一丝缝隙。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举剑格挡,任由那剑气劈在自己剑身就可以化解的。他仍是握着剑,刺向第一束剑光,那束剑光一碰到他的剑刃便消失不见,而他手中的剑也是震颤不止,他的手也有些麻,只觉胸口有些沉闷,却也顾不了那么多。
四周流转的剑光,多如发丝,细如发丝,柔如发丝,他捉摸不透该如何理透这四周的剑芒,避不得,只有将他们斩断。
看着肩头的黄叶,他想起冬日里第一片雪花,想起黄小肉给他说的话,这道剑意到底有什么灵性,为何几个月以来感受到的仍是冷冷的刺骨凉意,这剑意没有生命,在他眼里,终究只是死物,这样的死物,又如何牵引?
这一片落叶,早已在无数剑芒中化为了齑粉,在他回首间,他的袖口碎了,手腕之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流出了血,鲜红的血由后背流出,由胸口流出,由大腿流出……,一阵阵刺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但他却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在清醒,他将剑尖点向一束寒芒,再缓缓一引,他手中剑便像活过来一般,那铁剑仿佛就是自己的手,此时此刻,他像是置身于一片雪地之间,那剑挥动,便如同用手去触碰积雪,那积雪在双手的温度下,逐渐融去。剑一挥舞,那束寒芒便与他的剑相接,仿佛是随他的剑走了,却又像融入了他的剑刃。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挥剑,他却觉得用了一生的力气。
可是还有第二道剑芒,第三道剑芒……还有无数的剑芒。
他想起那片雪花,仍是用剑去刺,去劈那一束束寒气逼人的剑芒,似刺不刺,似劈未劈,引的一束剑芒随他的剑走,第二束也随之而来,第三束……无数的剑芒又重新汇成一道剑光,苏堂卿再也无法承受手中剑的重量,却仍旧花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剑一挥,千百剑芒断了天柱峰百余树,期间他不知使了多少剑招,出了多少剑,早已在剑芒之中忘却了一切。
天柱峰南侧的树纷纷倒下,凌昭这一剑下,天柱峰南侧秃了,无论是参天的大树,还是树干极细的小树,再没有一棵站着的树。
这一天,武当山落了第一片黄叶,天柱峰南侧的一片树木全部倒下。
洛烛伊如同一个血人一样,站在那里,他用剑撑着他的身体,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面色已经苍白。
他仍是站着,直到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前。
武当山一个白发道士挥着浮尘走出了文英殿,他不再慢吞吞的走着,一道身影直上天柱峰,尺道人知道此时此刻最重的是时机,凌昭这一剑可能是洛烛伊武道之上最高的起点,也有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后一剑。
后山竹海内,小草屋前的亭子内不再像往日一般坐着一个少女,少女出了竹海,沿着山路,前方便是天柱峰,她想着他走的时候说:“我今日想要屋内的人全力出手,无论接不接的了他的一剑,我总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