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万仙石阵(1 / 2)
邝南霄注视着晃动的茶水,“没有选择,和可以选择,当然不同。”
李雍端起一碗茶,面露冷笑,“邝公子,你早已不是武功卓越的霄黯千颜,只是一个全身皆废、心怀叵测的逆臣之子,现在你的底细大白天下,阴谋暴露人前,你觉得你是有选择,还是没选择?”
浅浅呷了一口,“这茶果然不怎么样。”小臂一扬,将茶碗扔进万丈深谷。
望仙台下云海翻波,邝南霄抬起眼睛,“赢王殿下要杀我,只因我是心怀叵测的逆臣之子?你昨晚私探万仙阵,布好陷阱,我这只悬崖边上的替罪羊,能有什么选择。”
李雍的冷笑变成怨毒,站起来将轮车徐徐推向亭边,“邝公子,你多年前就该死,却不知道惜命,现在成了废人一个,还要煽风点火,怂恿天子让位给凛王李烮,若非如此,何至于逼得本王出手?”
手腕凝劲,正要把邝南霄送下悬崖,忽听嗖嗖冷风,后脑“啪”的暴痛。
李雍转过脸来,鼻梁又挨了一记,鼻骨碎裂,黏糊糊的血从鼻腔溢到下巴,疼得他两眼飙泪,捂脸弯腰。
莛荟手持弹弓,从红杉树上跳下,脆声大骂:“你这个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要是霄哥哥本领未失,你这样的王八蛋再多一千只,也沾不着他的边!”
她去红杉林取茶,没走几步就觉得不对,赶回来时,亭子已被包围。
莛荟心中急跳,手脚麻利的攀到高处,看清状况,怒火难抑,掏出弹弓,连发两弹,她从小翻墙爬树,掏蛋弹鸟,会磨石头做弹子,准头极佳,这回事出危急,两枚石弹又狠又快。
李雍身为王族,竟被一个年轻姑娘打断了鼻梁,恼羞成怒,捂着鼻子喊道:“宰了她!”声音比掐住嗓子的公鸡还难听。
邝南霄身不能动,没想到莛荟去而复返,她只是顽皮,没有武功,平时哪敢面对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此刻却豁出去,推拱踢打,挣扭抓咬,象一头发狂的羚羊,拼死也要冲到邝南霄身边。
李雍发狠:“臭丫头,你看好了!”
抬脚踢向轮车,本以为邝南霄会连人带车,飞出崖外,谁知几块奇怪的大石头从崖下滚到望仙台上,将轮车牢牢顶住。
从来只见石头向低处滚,哪有逆行向上的道理?
几块石头原地一弹,变戏法似的,展成六个活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正是青龙六宿。
亢宿使者愧笑,“邝公子,我埋伏久了,犯困打盹儿,上来得晚了些,请你见谅!”
氐宿使者在一边抱怨:“也不能怪咱们慢,丝锦坊的伪身衣实在是束手束脚,行动不便!”
余宿齐声附和。
李雍和侍卫们瞪眼看着石头变成大活人,无不惊愕。
这一愣神的功夫,莛荟已经扑到轮车上,护在邝南霄身前。
她与人厮打,钗发散乱,狼狈警惕,邝南霄心口揪痛,“傻丫头,这里的事我心中有数,你跑回来干什么!”
莛荟看着六宿,气喘吁吁,“霄哥哥,你几时约了这些妖怪,我怎么不知道?”
亢宿使者双脚一跳,“妖怪?我们几个虽然没有寨首那样英俊,却也一表人才,你何时见过这么秀外慧中的妖怪?”
氐宿使者摆手,“蠢材蠢材,妖怪是昵称,林姑娘一口一个‘恶匪’,十分亲切,寨首每每听到,喜不自禁。”
箕宿使者凑近,“邝夫人,连你也称我们妖怪,可见林姑娘常常提及,她平日是怎么夸奖我们诸宿的?”
心宿使者旁敲侧击,“邝公子,羌逻那摊子已经了事,林姑娘不日就要归来,我们寨首等她当压寨夫人,等白了头发,你这个做师父的应该好好催催,让她妇道为重,早喝喜酒,早生娃娃。”
六嘴六舌,叽里呱啦,邝南霄眼中浮笑,“小荟,我以为你不喜欢神鹰教的人,没向你提。”
莛荟想起那晚玉极轩窗子莫名其妙的开着,原来是有客来访。
她坐在邝南霄膝上,心中后怕,“霄哥哥,青龙寨不是害死我家人的元凶,他们帮过衢园的忙,我怎会糊涂不分?”
拉起邝南霄的手,向他掌心轻轻一捶,“你干什么把我支走?你若有意外,我怎么办才好?刚才早知道这几块石头是保镖,我也不会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两位亲亲热热,旁若无人,六宿兴高采烈,唾星四溅,倒把李雍和侍卫们象木头似的晾在一旁。
李雍盯着六个妖怪,不知他们身上的衣裳是什么奇异织物,纹路花色与石头一模一样,连凹凸坑洼、青苔泥巴都逼真无比,若不定睛细看,就算他们蹲在眼皮底下,也未必察觉。
原来邝南霄早有预料,在此伏了帮手!
李雍眯起眼睛,“青龙寨?哼哼,蛇鼠一窝,太白宫与江洋匪首‘一翼遮天’,竟是同伙!”
一挥手,众侍卫攻杀而上。
六宿拔出龙爪剑,把邝南霄夫妇护在正中,一边叮叮当当的迎战,一边仍是絮絮叨叨,嚼舌不停。
亢宿使者道:“邝公子,话说我们六兄弟跟着寨首,享乐西京,王公老爷们的宅邸去过不少,这位赢王老爷家中,别的珍奇古玩没什么稀奇,唯有一座‘豹房’,令人叹为观止。”
莛荟好奇,“什么是‘豹房’?”
亢宿使者嘿嘿一笑,“‘豹房’里关着狮子,老虎,花豹,狗熊,还有数不尽的触器角具,春床靡榻,这位赢王老爷喜欢在猛兽咆吼声中大展雄威,号称一夜御女上百,狮虎丛中翻来滚去,白花花的姑娘们也会被拴上铁链,涂上虎豹斑纹,人形兽态,看得我们这些山野小贼,涎水一地。”
莛荟脸红耳赤,满面厌恶,六宿左一句,右一句,嘻嘻哈哈,揭的都是赢王的丑事。
李雍火冒三丈,不顾断鼻之痛,亲自挥剑来攻。
他向名师学过剑术,身边的侍卫都是京兆府的精锐,可六宿谈笑之间穿插有序,六把龙爪剑铜墙铁壁,水泼不进,李雍越逼越紧,六宿的手中剑也和嘴皮子一样,越来越麻利。
邝南霄专心欣赏青龙阵法,并没细听六宿的言语,直到莛荟捂着耳朵伏在他肩上,才恍然笑道:“六位使者,内子不爱听,几位舌下包涵,适可而止。”
尾宿使者忿忿不平,“邝公子,你雅人雅量,这下三滥的王公老爷可没那么大度,他毒手害你,你连脏话都没一句,依本爷的性子,早就卸了他的活儿喂狗。”
众宿一听,纷纷提议折磨李雍的法子,一个比一个新颖,听得李雍血管暴涨。
李雍逼攻许久,原以为干掉邝南霄这个废人是举手之劳,结果冒出这群令人头疼的怪物,他臂酸手软,退出两丈,心中暗想:“邝南霄将我拖延在此,一定是为了万仙阵。”
不能再耽搁,可在太白不除掉邝南霄,终难成事,李雍眼珠一转,一面指挥围攻,一面悄悄支开两个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