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1 / 2)
林鸾山上,沈钟贤席地坐在一处坟茔前,手里拿着一张张的纸卷投进火里,一边每放一张他都要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话,姿态神情完全没有平日的吊儿郎当的,整个人显得很平和,但是平和中又有几分孤寂。
“这一张是月蓝城呢。”沈钟贤拿起最后一张,看着上边的建筑,人群。
“月蓝城虽然不如我们风御的皇城大,但是也很繁华,而且屋子都是白色的,很漂亮。对了他们还爱喝葡萄酒呢,不醉人,你一定很喜欢。”
沈钟贤将最后一张也扔进火里,上好的宣纸接触火苗不过一瞬就瞬间被吞没了。
“就是他们说话叽里咕噜的,而且那边风沙很大,太阳也很大,不知道你去了会不会习惯,不过没关系,迟兰的女子也很喜欢带面纱,比你们带的幕篱要好看些,各种颜色的,还可以缀上宝石。”
“我还买了几套她们的衣服呢,真想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比她们好看。我将它们都放在书房了,还有许多的小玩意,你如果想要,晚上就入梦来找我,好不好。”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情人的低语,声音微哑深情。
他伸出手,从上到下摸着那块石碑,就想轻触姑娘的脸颊一样,十分的轻柔,怜惜。眼神如波,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块碑,而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
“小没良心的,怎么就不托梦给我呢,哥哥可是夜夜都盼着你入梦呢。想看看你长高了没有,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他靠着石碑坐着,一只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微微仰着头,眼睛似有莹光。
“你知道吗兮兮,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眼睛和你长得很像的姑娘,她蒙着脸,只看得到眼睛,让我恍惚以为是你回来了,不过在看清楚那双眼之后我就知道,那不是你,你钟贤哥哥厉害吧,一眼就看穿了。”
说着说着,他勾起唇角笑了。山上起了风,吹乱了他鬓角的头发。此时此景他很想喝点酒,可是婉兮最不愿看他喝酒了,所以他上山从不带酒。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沈钟贤本来闭幕养神,听见了声音才睁开眼,他大舅子来了。
“找我做什么?”沈钟贤依旧是那个姿态,只是侧了侧脸说话。
“无事,本来想找你喝酒,结果府里的人说你一早就出去了。”
风君兮走上前来,茗墨很有眼色的在沈钟贤旁边的位置放下一个软垫,一看就是给风君兮准备的。
沈钟贤挑了挑眉,真是穷讲究。
“所以你就找到这来了?”
“我也有许久没来看婉兮了。”风君兮说道。
他从茗墨手里接过一个食盒,打开,拿出一碟一碟的东西,都是风婉兮生前爱吃的,是林妈妈亲手做的。
在最底下还放了一壶酒,两个酒杯,风君兮取了一个递给沈钟贤。
“兮兮不喜欢我喝酒。”话是这么说,可是手上却是很自然的接过来了。
风君兮微抬了抬眼皮,没说话,拿出酒壶,先给他倒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可以跟她说是我逼你喝的。”说着,风君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结果沈钟贤真的转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兮兮你可看见了,这是你哥逼我喝的。”
探后将酒喝尽,点了点头,“痛快”
两个人在山上没说什么,而是你来我往喝了一壶酒,然后下山,好像风君兮见他真的就是一起喝酒的。
两人在埠正大街的夕水街分道扬镳,可是没想到竟然纷纷遇到了熟人。
“公子!”
沈钟贤策马而行,却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听着女子的声音有几分耳熟,沈钟贤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回头,是柳卿月。
就是那日跟着沈钟贤一起京城的姑娘,说会携礼上门,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在街上碰到了。
说起柳卿月的出身,也是有写曲折的,她虽是良家出身,但是却自小父母双亡,幸而被乐坊坊主看上,带回去悉心教导,成了一名伶人。
乐坊伶人与那些歌妓乐妓不同,都是良家出身,平日里被富贵人家请去作为宴请丝乐助兴,以之谋生。
虽然技艺高超的伶人也很受尊重,但是终归也是抛头露面,尤其是女子,所以许多人对这些也是看不上的。
等这些伶人到了年纪,要么从此隐退嫁人,要么就在乐坊供职,或者趁着年轻与富贵人家为妾。
柳卿月在那个小城还是小有名气,她擅月琴,人又长得美,算是那个小乐坊最红的伶人。只是美貌易生事端,当地一位纨绔子弟欲纳她为妾,只是她不愿意。坊主对她有几分维护,但是又不敢得罪人,就悄悄将她放走,让她来京都坊主认识的一处乐坊谋生。
至于沈钟贤和她的相遇,很普通的故事,就是半路她被几个地痞调戏,沈钟贤正好闲逛看见了,帮了她,后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将她顺路带到了京都。
如今柳卿月就在京都的一处乐坊谋生,她心中也记着沈钟贤的恩情,只是沈国公府高门大户,不是她这样的人轻易能进的。
况且一个在西一个在北,相遇不易。
“原来是柳姑娘。”沈钟贤没有下马,只是点头与柳卿月示意。
“是,沈公子,没想到在这能碰到沈公子,总说要亲自上门致谢,只是卿月身份有碍,进不得国公府,倒是羞愧。”
柳卿月仰着头与沈钟贤说话,说道最后微微有些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看沈钟贤,像是食言愧对。
“我与姑娘也算是朋友,若是姑娘来沈国公府,只管与门房说就是他们必不拦你,不过道谢就算了,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沈钟贤毫不在乎的说道,他本不爱多管闲事,会救下柳卿月不过是看她与故人有几分相似罢了,旁的也就没有了,更无意与她有什么牵扯。
“于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与我来说就是救命的恩情,不过卿月身无长物,唯月琴还算精通,若那里公子宴请,卿月愿到府上,抚乐助兴。”
柳卿月辗转与各府之前以技艺谋生,见的人也多,她哪里看不出来沈钟贤的意思,只是她却有些私心,哪怕是以恩情为由头,也不愿与他断了牵扯。
站再路边的女子在艳阳的照耀下美好纤弱,但是沈钟贤却无意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