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娘亲（2 / 2）

兄长叶铭心被正道五大高手围攻至死，叶寸心被正道修士和叛徒逼到了天尽山绝壁崖前。谢朗拼了命地想上前来救她，却被几个叛徒缠住，脱身不得。而叶寸心，则在正道修士的围攻下，跳下了绝壁崖。

绝壁崖到底多高，这世上还从没人知道。但大家都说，绝壁崖有万仞之高，哪怕轻功最好的人，若毫无准备地从上面一跃而下，也多半要被摔成肉饼。

叶寸心当年万不得已只能跳下绝壁崖，却不是存心找死的。她敢跳，是因为她先前曾随叶铭心下绝壁崖，查看过他在崖底藏的积聚，知道哪里有横生的松柏、哪里有突出的岩石，可以借一借力。留在崖顶被围攻是必死，跳下绝壁崖，却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在一路压断了三棵半路横出来的树、数次抓住突出岩石失败后，叶寸心付出了一条腿被摔断的代价，终于落到了绝壁崖底。

“落下来之后我才发现，”当年叶寸心向叶无忧讲述她们在绝壁崖底生活的缘由时，说到这里，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叶无忧额头，“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我肚子里竟然怀了你这个小坏蛋。那时你还是很小很小的一块肉，为了把你保住，你娘我只能拖着一条伤腿四处打猎，搞些肉来吃。多亏藏宝洞里储存的有粮食和食盐，还有些蔬菜种子，不然我得更难熬些。”

又过了七个月，叶寸心生下了叶无忧。这七个月，万象功带来的躁狂症从未发作过，叶寸心的万象功，也再没精进过。

其后十年，一直如此。

叶寸心突然意识到，自她和谢朗结成夫妻之后，她的万象功便陷入了迟滞，再不曾有过进境。

她便一直带着女儿在崖底生活，也再没有上去过，直到离世。

正是因为下来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爬不上去，所以叶寸心深知绝壁崖有多难爬。也正是因此，她让叶无忧努力练习缪一燕的穿花蝶步，让她压制万象功的进境。因为她知道，万象功只能暂时做自保之用，修习日长，却反弊大于利。

若对万象功带来的躁狂症不管不顾，一路修习下去，迟早会像叶氏一代代先人那样最终性情大变，陷入癫狂。若是和无极山庄的碧海心法同修，固然能抑制，万象功的进境却恐怕会越来越慢，甚至陷入迟滞，再难寸进。如此一来，反而得不偿失。

“在你能攀上绝壁崖前，一定要压制万象功的进境，”叶寸心叮嘱叶无忧，“登上绝壁崖后，就去找无极山庄的谢朗——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是你爹。”

“我爹？”叶无似懂非懂地望着叶寸心。

叶无忧点点头：“爹，就是娘亲最爱的人，也是除了娘亲之外最爱你的人。”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当年我跳下绝壁崖时，他被分了神，身后也有一把刀冲他劈过去。也不知，他有没有躲过，是死是活。”

“无忧，这枚玉佩你拿着，”病榻弥留之际，叶寸心将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白玉佩取了出来，放在叶无忧手心，“拿着它去齐州的无极山庄，去找你爹。如果他还活着，就跟着他学碧海心法；如果他不在了，就……别再练武了。不要和武林再有什么牵扯，去找一个远离风波的地方，过过普通人的日子吧。娘不求你能成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人物，只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安，喜乐。”

叶无忧接过她手中的玉佩，勉强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娘，我都记住了。”然而还是忍不住，眼眶中泪水大滴大滴滚落：“娘亲，你不要离开我，你陪着我长大，看我长大后平安喜乐，好不好？”

叶寸心瘦得骨节清晰可见的手轻轻抚过叶无忧面颊：“傻孩子，生死有命，娘要走了，你不必，不必如此伤悲。”

说完，她的手落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永远，永远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