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1 静待花开这种事,太难了(1 / 2)
民间传说,九御的寂天大帝是天下第一懒人,懒到统一了天下却不坐朝问道,拐了太庸女君,去没人的地方躲清静,连娃都不要了。
没人的地方,是真的没人。
怒雪川,极北之地,万里冰川,一片银白。
人在这种地方,除了敬畏造化之神功,不敢再有其他妄想。
连媳妇都不能想。
阮君庭窝在雪白的大裘深处,雪白的银发从裘皮上弥散开去,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出神,一动不动,如这天地间冰雪凝成的真神。
木屋很小,五脏俱全。是硬生生在一块难得的巨岩上打桩盖成的,又在下面凿出石渠,引了一眼温泉,四时不歇,令屋里温暖如春。
阮君庭怕冷,就把整个怒雪川唯一的一处温泉给占了。
过了今晚,就是九御皇朝的乘鸾三年。
他们俩,在这儿足足等了三年,后院那株差点被凤姮供起来的神莲,依旧没有半点开花的迹象。
与世隔绝的日子,时光如飞一般,仿佛不知朝夕。
有时候两个人各握一卷书,蜷在裘皮中,熏着温泉暖意,不知不觉就一道睡着了,等醒来时,又是许多个时辰过去。
只有慕雪臣每隔七日会按时送来些生活必需品,让凤姮可以算一算他们已经等了多久。
至于平日里的琐事,附近自愿留下来伺候寂天皇帝和太庸女君的原住民,会随叫随到,无须媳妇操劳,也不会打扰,一切刚刚好。
只是,凤姮生性飞扬,在屋里憋久了会闷。
阮君庭就会像放鸟一样,放她去外面撒欢儿,他就在小屋里等她回来。
蹭!
一只手,拎着只血淋淋的兔子,从窗外递过来,接着是凤乘鸾冻的红扑扑的脸,戴着只巨大的貂皮帽子,兴高采烈道:“雪兔!想吃炖的还是烤的?”
“想吃你!”软君庭幽怨,生无可恋。
凤乘鸾就从窗前消失了,之后从门外进来,去了裘皮大氅,换掉粗重的兽皮靴子,念念有词,“太师父让你离我这个女色远点,你要听话,我还年轻,不想守寡。”
“所以就守活寡……”阮君庭别过脸,继续看窗外的雪。
他连她换衣裳都不能见,见了会爆炸。
等凤乘鸾换了身软糯的粉白锦缎小袄,袖口和领口簇着白软的兔毛,到他身边蹲下,先拉过收在大裘里的手握了握,见也不凉,才放心,“我去给兔子剥皮,你乖乖等我。”
阮君庭垂眸淡淡瞪了她一眼,“我想剥了你的……皮!”
凤乘鸾就知道他又憋闷得说狠话,捏了捏他鼻尖,“等神莲开花就好了,你乖哈。”
她转身去了小厨房,阮君庭就又寂寞了。
不回来还能想想想,回来了,就连想都不能想!真烦躁!
他这身毛病,在这极寒的地方,起初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两个人都穿得多,撞在一起像两只熊,不至于那么容易走火。
可现在,只要稍稍走神,就想着火!
阮君庭不开心。
三年来,吃得多,睡的足,既无烦扰忧心,也无刀兵之祸,连从前入睡困难的毛病,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的身体在飞速复原。
但是,凤姮却是个死心眼。
只记得天医老头儿说过,不得动武,不得动怒,不得近女色。
好吃好喝把他养成一朵娇花,没事能躲多远躲多远。
现在,他随着身体好转,越来越躁动,她就连大白天都躲着他!
嘎呜——
窗外,温泉的暖意引来只雪鸦,叫得极是难听。
阮君庭随手捏了桌上的茶盏,唰地从窗子丢了出去。
茶盏凌厉削断树枝,将那破鸟给惊飞了。
阮君庭反复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摘了朵窗边养的不知什么花草。
噗!
稍一运劲,花就化成了灰。
他还不解恨,眸光动了动,看向小屋内,最后,锁定凤乘鸾进屋时挂在门口的一把剥皮小刀。
那眼中,目光稍厉,手掌凌空一抓!
嗖!
刀便被他硬是隔空给抓了过来。
他的功力,早就复原了,而且,犹胜从前!
阮君庭恨恨盯着那把刀,像是盯着凤乘鸾。
要是他能把她这么一抓,就能抓过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该多好……
凤乘鸾陪阮君庭隐居的这三年,一身的功夫没有用武之地,就把精神都用在了服侍夫君身上。
缝补衣裳,会了一点点,炒菜做饭,会了一点点,连打点起小木屋,也颇有些心得,处处顺着阮君庭的心思,布置得有了点风雅的意味。
她飞快炖了兔子,就回来窗前,在阮君庭对面座下,歇一会儿,想顺便陪他说会儿话,下下棋。
可一低头,“我茶盏怎么少了一只?”
“不知道。”阮君庭瞅了瞅窗外,“兴许被哪只雪鸦偷了。”
凤乘鸾觉得好可惜,“那是我专门拖慕将军从南渊找来的变窑蓝盏,普天之下,就这么一窑,一个花色就那么一只!”
阮君庭指尖躲在大裘下面动了动。
凤乘鸾也不追究,抿了口茶,望向窗外,“从这儿往外看,真是不错……,咦?阮君庭,我花呢?”
“……”阮君庭开始后悔刚才发狠,“什么花?”
“静初托人送来的花种,好不容易才养到开花,怎么就没了?”
“……,可能被雪鸦啄了吧……”
凤乘鸾嘀咕,“这怒雪川的乌鸦都成精了?”
阮君庭的手,又动了动,腿上的裘皮下,还藏着把刀,已经被掰断……
那刀,是九御黑晶打造的好刀,刀鞘是凤乘鸾熬了几个晚上,亲手用白犀皮做的,上面的雕花,还是他手把手,帮她一点点雕上去,又细细上了色。
虽然刀工磕磕巴巴,有些丑,但是那是她第一件作品,一直宝贝得很。
结果现在,被他没控制住火气,给掰了……
“凤姮,兔子好像糊了。”阮君庭调开她。
“啊!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