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伤人和自己该怎么走(1 / 2)
有施虐癖好的人听到被施虐者的哀嚎,便越发兴奋,见到被施虐者悲惨,就愈发快乐,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场身心的高潮。
所以当吴钩怒吼一声之后,老媪的笑声更加肆意起来。
吴钩此刻知道了,老媪是为了施虐而施虐。
他心一横,刀口朝着胸口,身子往刀口上压了下去。
“噗。”
横二刀插入胸口,吴钩闷哼一声,鲜血直流的他,抬头看向老媪,说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老媪冷笑一声:“你不按照我的计划来,我让你更加痛苦!”
说话间,老媪就来到了吴钩身前,她形如枯槁的手从衣袍中夹出一条乳白色发钗粗细的蠕虫,她用骨杖将吴钩推倒,伸手要将蠕虫放入吴钩的胸口上。
吴钩面色苍白的看着老媪,嘴里念着:“不要,求求你!”
老媪嘴角浮现笑意,敌人的哀求会让她快乐。
蠕虫离吴钩已经很近了,几乎要咬在吴钩的伤口上,而老媪离着吴钩也很近,吴钩能够听到老媪的呼吸声。
吴钩如同任命般的闭上双眼。
“去死吧!”
就在蠕虫落在吴钩胸膛上时,吴钩一手握住横二刀刃,将横二刀拔了出来。
“呲。”
一条血线喷在老媪的衣袍上,随即自吴钩胸膛刀口上迸发出一道刀光!
刀光只刚露出一缕光芒,吴钩右手握拳,体内继续元气奔腾如海凝聚在拳上。
“开山!”
吴钩拼尽全力使出一拳,轰在了老媪的胸腹上,拳到刀光也至!
老媪被吴钩杀了个措手不及,她的两个手指被吴钩胸口迸发出来的刀光削掉,腹部挨上吴钩一拳,纵然无法伤到她,却让她身形不稳,倒退一步。
只是刹那之间,老媪就对上了在吴钩体内积蓄已久的刀光。
吴钩眼见老媪退去一步,连滚带爬的抽身而退,右手握住横二刀,使的是他绝招力劈华山,一刀斩落,云雾皆散,数里之外,天际之间,凌厉不可挡之势力,令人心悸。
这还不算,自吴钩周虚浮起九道刀影,其中一道乃是一柄狼头金刀,这是吴钩师兄宗衍的刀意临摹,已然成型!
狼头金刀飞出,这是吴钩的第三刀。
霎时,三刀使出,吴钩便夺命狂奔,往山脉之中逃去。
急忙逃窜之中,吴钩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洒在了自己胸口上和左臂上一个肉坑上,这是宽星河留给吴钩的药剂,只不过几息的时间,伤口血流就被止住了。
吴钩在用元气一催,药力便开始发作了。
奇痒无比。
逃吧,拼命的逃吧。
老媪身形不稳,让她失去了御敌先机,碰上这数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绝世高手的刀光,老媪没有五成的把握自己可全身而退。
面对这样的刀光老媪拼尽全力护住周身要穴,在瞬息之间吸纳方圆一里的天地元气凝结成一尊魔像对上刀光。
“噗。”
纵然如此,刀光的威力依旧让老媪口吐鲜血,随后力劈华山当头斩下!
老媪避之不及,伤势让她修为实力只剩下不过两三成,凝实的魔像淡去。
再对上吴钩的力劈华山老媪虽然没有受伤,凝实的魔像却也只剩下隐隐约约的两双手臂。
第三刀狼头金刀直逼面部而来。
这第三刀之力将老媪遮身衣袍震碎,露出老媪那枯槁骇人的面容。
“狼头金刀,宗衍!”
老媪怪叫一声,身后魔像两只手臂抓向狼头金刀。
结果两只手臂被狼头金刀溢出的刀光斩碎。
老媪失去最后的屏障,只得用手中骨杖催化出一个骷髅头。
“当!”
骷髅头粉碎,随之而来的是老媪手中骨杖顶端的骷髅头被斩成两半。
狼头金刀杀到,将老媪胸口刺出一道刀口。
老媪重重跌到在草地上,她迅速虫怀中三个红色蠕动的蛆虫分别放入胸前、体内、背后。
三只蠕动的尸虫在老媪的伤口上开始蚕食她的皮肉血管经脉。
老媪面如死灰,左手迅速按在那将要掉落下来的骷髅头,左手被骷髅头割除鲜血,那些鲜血流入骷髅头之中。
“吴钩小儿!我要让你比之前痛苦万倍,亿倍!”
老媪面目狰狞。
原本用来折磨人的尸虫被自己用上了,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十年的骷髅头被宗衍的狼头金刀斩开,自己不得已要用体内心血去修复。
这一战,老媪没有性命之忧,却也自食其果、得不偿失。
“好一个宗衍小儿!”
对于老媪此刻的惨状吴钩无暇想象,他给自己争取来的时间只能用来逃命。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吴钩凭借着自己小时候打猎的经验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
他体内的能量不多了,白天吃了几条蚯蚓,外加自己的肉,早就在先前蓄力偷袭暗算老媪时用了大半。
再跑上十余里,吴钩脚步一软摔在林中。
吴钩这一摔头昏脑涨,半响后他才晃过神来。
“要是我有莫问凉的咫尺天涯该多好,现在早就跑到云深不知处了。”
莫问凉修为实力不行,可他逃跑功夫一流。
吴钩撑起身子,肚子咕的一声叫了起来。
可此刻他那里还有精力去找吃食。
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附近找个可以藏身之处,等天亮时再做打算。
······
今日傍晚,在天一藏书楼抄书的李清栏心血忽然动荡,手中落笔错了一个字。
在一旁的曲长歌间李清栏落笔的那个墨点,再见李清栏发愣的模样,水袖一挽从李清栏笔下抽出只剩下一页就抄完的书。
曲长歌就着夜明珠的光芒细看,然后说道:“娟秀小字写的不错,这书倒也是只差一页了。”
“师姐,吴钩走了多久了?”
李清栏放下手中毛笔,看向曲长歌。
曲长歌说道:“也有两月余近三月了。”
“我方才心血涌动,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李清栏从桌子旁取出一本未动过笔的书籍,摊开了,却已经没有心情抄书。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曲长歌笑了笑,带着李清栏走出天一阁,走到了书院的后山。
潺潺流水从山中山谷留到两人脚下的石墩,随后流下落差有一丈高的下游。
李清栏走在前面,曲长歌落后她一步。
“师妹,我曾听说你在漠北望月而进境,你瞧这江河水里的映衬着的漫天星河是否与当初有异曲同工之妙?”
曲长歌指给李清栏看她们两人脚下江河水里闪烁的漫天星辰。
李清栏看着那星辰,叹了口气说道:“师姐,当时我进境只不过是因为想问问天地,人生怎样才是有意义的?”
“我在漠北看见了圆月,看见了戍边几十年的林叔叔,我明白了他们的人生的意义,所以进境。但最后我又想那我的人生意义是什么的?”
“我一出生就是皇室公主,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荣华富贵,等我长大之后,发现御花园里的蚂蚁日复一日的在地上爬行,寻找能够让它们饱腹的东西,而当它们死在了我们的脚下时,连御花园都没有出过。”
“我才发现我和蚂蚁很像,我开始问自己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修行到修为通天?我觉着这些事情让我好生无趣,我入了研院之后人生就戛然而止,再无前进的欲望。”
“后面我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师姐,你不用转移注意力了。你也知道吴钩出事了?”
“我不知道,只是吴钩出事在意料之中,金帐王庭最近因为骷髅山的事汇集了不少江湖高手,依着骷髅山那里留下来的东西,吴钩定然会去插上一脚。所以出事是意料之中。”
李清栏和曲长歌走到河边的亭子里,两人坐了下来,曲长歌继续说道:“去白格山是老师的交代,既然是老师的交代那必然有老师的用意,吴钩去那里无论经历多大的危险,都必将安然归来,除非老师让吴钩死。”
“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
曲长歌安慰李清栏到:“我也知道你的一滴眉间血在吴钩体内,当吴钩动用眉间血带来的气运加身时你会有感应。不过你放心吧,书院的弟子怎么会死在别人的手中?”
李清栏稍稍安心,现在她在书院后山有自己小院,每日都住在小院之中,偶尔去皇宫一趟。两人在凉亭中坐了一会,李清栏带着曲长歌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推开小院的门,里面是一块平地,平地左边是李清栏的三间小屋,右侧则是李清栏种的些花草。
这些花草是她从宽星河里讨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奇花草。
曲长歌坐在平地上的石凳上,李清栏从屋内取出淡茶,两人坐在平地上欣赏着李清栏种下的花草。
“这些花草你花心思了,宽师兄的花草我们这群人里也就只有你和宽师兄能够打理好,我以前也想种过,一年过去了全都枯萎了。”
曲长歌想起自己种花草的那般模样,会心一笑,那次宽星河就拒绝曲长歌走入他的的草埔,因为他觉得曲长歌与花草无缘。
“这些花草亦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我想抄完书了再到处走走,我还没想出来我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的人生该怎么走。”
李清栏饮下淡茶继续说道:“我出生以来,人生就被皇室公主这四个字锁的死死的,考入书院也只是想摆脱我作为皇室公主嫁于权贵的命运。”
“现在我既然是书院的先生,朝中那些大臣也无可奈何与我了。我就想出去走走,看看,兴许能找到我的人生的路。”
曲长歌点头:“要是老师在,或许老师能为你解疑。老师不在,你自己出去走走,倒也是最合适的。你现在的困惑,已然成为了你修行路上的心障了,心障不破,难易破镜入抱一,更别论上两境了。”
道门,活在了这个世上数千年之久,熬过了数个王朝,却没想到千年前一个没落并不潇洒的书生灭掉了他们赖以存活的天下气运。
而道门的逆子,站在了书生面前,大声说道:“天下应当是人的天下,百姓的天下,非一宗一门一家之天下。”随后拔剑,那一惊天的剑寒彻了九州大地。
道门气运被一剑斩落,天下不再是道门的天下。
一处湖畔,一个穿着麻布衣的汉子合上了书,在他身后的马车里钻出来一个老头。
方才那段话便是老头在复述汉子手上的的书。
汉子说道:“这本书是谁写的?”
老头走下马车,在湖旁捧起了一口水,喝了一口,说道:“我怎么知道?或许那个书生才知道。”
“可是,我们在和那个书生绕圈子。这样岂不是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
“你为什么喜欢看这本杂书?”
“老头,你活够了,我可还没有,千年前这样一个一剑耀九州的人,不得不让我向往。”
“这个人或许还活着吧?你继续看这本书,中间有他踪迹的蛛丝马迹。”
汉子点头,盘坐在湖畔上,老头看看湖畔,说道:“你看吧,我去抓几条鱼。”
老头脚步向前走,那波澜不惊的水面依旧波澜不惊,而他走到了湖中间。
汉子继续翻下一页,他想知道那位改变了天下格局的剑客的一身过往,或许这本书会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这一切让我变得惊慌,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我应该高兴,但心中提不起任何一丝心绪,反而视他如仇人,他曾经也算是我的好友。
堂述古松开披风,抖落上面的沙土,放在长凳上,反手一挥那座朝着荒漠的大门轰然关上。没有人去关注沙漠中起了的沙尘暴,似乎他比沙尘暴更加可怕。
一座在沙漠边缘的客栈,一座土黄的透着蜡黄色的光的大厅,一座本该是西北粗犷刀客聚集的地方走进来一个温雅的剑客。
烛光忽然变得摇曳,使得大厅更加斑驳。
除却了外面透进来的呜呜的疾风声,再无其他,犹如棺椁中的安静。
“嗒”
黑瓷碗磕在胡桃木桌上的声音,很清脆,在大厅内二十余名刀客和堂述古的心中炸响。
堂述古冷眉一皱,随着摇曳的烛光看去,大厅内最深处的角落独坐着一个人,麻布衣裳,麻布头巾。
烛光印在他脸上,堂述古看清的刹那间,惊了。
“酒”
那人双眼没有焦距,没有任何反光,他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原本他眼里有酒,但黑瓷碗里的酒喝完了。
没人给他上酒。
因为这里从不允许一名剑客来这,所有人愿意看着堂述古而不愿意看他。
沉默不了多久,棺椁般的沉静长不了,总会有夜枭声。
有人拔刀了。
刀光凉更亮,印在堂述古的眼中,猛然惊醒,却心悸,认或不认。
“你来这干甚?”
“找人。”
“找谁?”
“该死的人。”
堂述古缓缓坐了下来,左手放在了桌子上,横贯桌子的是一柄长剑。
二楼中间过道,一个看不清相貌,看不清身形的女子声音带着慵懒轻笑着说道:“这是荒漠客栈,你来杀谁?”
堂述古眼中的余光充斥着整个眼睛,余光是最深处喝酒的人。
“一月前,有一商队路过荒漠黑石岗,无人生还。”
那女子看上去身形似乎消瘦,她躲在暗光里,看不清。
“江湖恩怨我不管,杀人外面杀。”
堂述古身子微微一侧,说道:“这里谁都脱不了干系。”
“噌”
剑出鞘,剑尖入三寸咽喉,血未流。
他身后的刀客,刀太慢,死的时候还是举刀站着的。
然后刀光大盛!
刀快者不计其数。
而剑似乎更快。
直到周围动手的八个刀客倒下,靠着墙,带着斗笠的刀客才起身。
十余人,眼神比刀光更冷冽。
其中四人,飞掠而来,手中刀鞘铮铮作响,直到临堂述古一丈之时,悍然出鞘,四刀斩下。
刀气霸烈,堂述古四周之物尽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