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教团（二）（2 / 2）
格鲁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下，大概觉得罗杰的话太有道理了以至于无法反驳，于是默不作声地将胖子捆成了一个粽子。
罗杰捡回短法杖，右手拔出匕首，左手对胖子释放了一个圣疗术。被电系魔力麻痹的胖子很快醒了过来，睁开一双眯缝眼，眼神之中却全是迷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问，你答。”罗杰用匕首拍了拍胖子的脸，用故意装出来的冰冷语气道：“你的任何一句回答让我不满意，我就割你一块肉。”
胖子直楞楞地看了罗杰一会儿，然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绑了起来。他拧了拧肥硕的身躯，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的，眼圈一红，毫不做作的“唰”地留下两行浊泪……
“哇……大哥饶命啊！啊不，爷，大爷饶命啊……”胖子转眼间哭得像个暴风雨中可怜委屈的两百公斤的孩子。
“呃……”胖子的委屈让罗杰愣了一愣，他还真没见过这种以撒泼来对待审问的人。罗杰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格鲁一眼，对方回了他一个不知所措的表情。
“真……他妈的见了鬼了……”罗杰嘀咕了一声，回手在胖子脸上抽了一巴掌，将胖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压回到嗓子里边。罗杰这一下用了全力，胖子脸上瞬间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眼看着肿了起来。
“你的回答让我很不满意。所以我决定把你的手指切下来一根。”罗杰抖了抖匕首，翘了翘嘴角说道。说完之后，他却发现胖子被绑在一起的双手压在身后……
感觉把胖子翻过来是个费劲的事儿，罗杰决定换个说法……
“或者，切掉你一只耳朵。”匕首抵在了胖子的耳根上。
“别啊别！爷！我都说，都说！”俘虏哀嚎着……
胖子显然不是个硬汉，他咽着鼻涕呛着眼泪，把罗杰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都交代了……
听完胖子的供述，罗杰假装冰冷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随意坐在一只木凳子上，右手拿着短法杖，不断敲在左手中。
“老弟……”格鲁凑了过来。此时，他看胖子的眼神已经满是厌恶与痛恨了……
胖子的神术很阴损。
与高阶精神魔法有些类似，胖子的这种神术也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目标的想法。但是不同的是，它并不需要很高的神术造诣，就连胖子这种充其量能做到四级牧师的低阶神术者都能施展……
正如罗杰所猜测的，胖子所在的同济会也是散布在横断山脉附近的一个小组织，与穆迪所在的组织类似——几个神术者脱离教籍后，拉拢了一些人，随便在山岭之间找块空地，就搭起了摊子。
似乎是出于“低调”的考虑，横断山脉以南上百个这类组织并没有合并的意图，他们只是经营着自己的小家，一直以来并没有与主流社会接触的打算。
直到帝国发动了对蒙斯特的战争，他们才开始出门传教，扩大各自的势力。
胖子说，像格鲁这样有一技之长的人，是他们着力拉拢的对象，并且负责招揽的，都是真正的神术者——每一个出门招揽别人的神术者，都懂得这种影响思维的神术……
胖子所用的神术并没有名字，它仅在那些小组织中传播。施法者只需要在脑海中强化一种意识，然后便可以利用源力将这种意识印在目标的识海之中。
胖子在格鲁的门前便是这么做的，他不断强化“加入同济会”这种信念，并且编排同济会的各种好处，再通过神术来影响格鲁。用上十来天，这种意识便会变成格鲁自己的想法……
胖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格鲁才恍然大悟。他刚刚见到胖子的时候，对所谓的同济会不屑一顾，结果第二天便对胖子没什么恶感了。起先他也没有多想，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转变，后背不由地一阵发凉，就连胸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老子要剁了他！”被吓到了的格鲁拎起柴刀就向胖子扑了过去，罗杰好不容易才拦下来这个壮得跟头熊似的莽汉。
罗杰没让格鲁砍死胖子，并不是什么善心发作，只是因为他还需要反复验证胖子的供述，以及想知道这种神术的施展手法与防御手段。
可是虽然胖子毫无保留，罗杰却发现，即便他完全按照胖子的方法去做，也根本无法凝练出那种蛛丝一般的源力细丝。并且通过反复拷问以及使用内窥术探查之后，罗杰觉得胖子并没有在施术手法上撒谎……
“看起来，胖子的能力是别人赋予的。”罗杰掂着短法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老弟……你想咋办？”格鲁粗着嗓子问道。像这种被阴了，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情况，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他现在砍死胖子的意愿十分强烈。只不过罗杰似乎在考量着什么，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毕竟对方的阴谋是罗杰发现的。
罗杰瞥了一眼格鲁飞舞的胸毛，叹口气说道：“大哥你还是先去穿件衣服吧。我再想想怎么处理他……”
格鲁低头看了看肚子，肌肉抖了抖，“哦”了一声，这才感觉到深夜的寒气，手忙脚乱地去找衣服了。
罗杰静静坐在那里，心里却翻腾了起来。他的眼神虽然还在那涕泪横流的胖子身上，思绪却早已经跑开了。胖子的神术，激起来罗杰心中最大的一个疑惑，那就是：究竟什么是神术？
什么是神术？似乎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用某种方法将本源之力调动、分解再组合起来，产生各种不同的功用，这便是神术。然而究竟该用“什么方法”去调动、分解以及组合源力呢？
拉斐尔神术集的方法是用施术者的精神力将源力分解成微粒后再组合。这种方法与施展魔法有些类似，可以被施法者完全控制。
然而并没有哪个法师能够精通神术，那便证明，使用施展魔法的方式来施展神术并不是“正统”的方式。这便让罗杰一直无法完全避开马格斯的“修习”手段——虔诚。
“虔诚”究竟在施展神术中如何工作？似乎法师的思维方式无法理解这种难以量化的问题。而今天，除了虔诚之外，罗杰又遇到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思想”释放出去。
“思想”是什么？是本源之力复杂但却有序的流动，那又如何将这种“流动”释放出去？似乎这是一个比“虔诚”更难以解释的问题。罗杰尝试从胖子那里得到答案，然而胖子对这种神术也只是依葫芦画瓢地施展，根本不知道其中隐含的原理。
所以，当罗杰“画瓢”不成功的时候，胖子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弟……”穿好衣服的格鲁又凑了上来。
罗杰停下了掂着法杖的右手，对格鲁说道：“这个胖子，留不得。我不想让他们的人知道这件事。”
“对头！”格鲁使劲拍了一下罗杰的肩膀，表示了强烈的支持。
被捆成粽子的胖子听了罗杰的话，身子一抖，又嚎了起来，哭腔中夹杂着哀求与咒骂。罗杰扔过去一个麻痹电火，让他消停了下来。
“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尸体烧了之后挖坑埋了吧。”罗杰建议道。
格鲁当然没异议。对于毁尸灭迹这种事儿，他也没干过，顶多能想到让野兽给吞吃掉，听起来并没有罗杰的方法高端。于是处理了现场，格鲁便将胖子扛起来，两个人趁着夜色钻进了林海的隐蔽处。
罗杰将胖子剥干净了，用焰束将他的尸体烧成一堆看不出来原样的骨殖，然后格鲁将其埋进一个刚刚挖出来的深坑中。做完了这一切，罗杰又让格鲁另找了个隐蔽处，将胖子的随身物品烧掉并埋了。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吧？”罗杰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格鲁道。
格鲁看了看已经有些发亮的东方，打了个哈欠道：“老弟啊，你这也忒小心了！”
“有备无患。”罗杰揉了揉眼睛道：“不过我说格鲁，你那地方也没法住了。胖子失踪了，他们肯定会找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这个听你的！”格鲁拍着胸脯说道。他是莽了些，但却不是傻，自然知道自己干不过整个同济会。
两个人也不含糊，没再做无谓的停留，背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向山口奔去。而罗杰从驿站取了寄存的包裹，坐上前往明德尔城的马车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他一直担心会有一帮嘴里边吼着《圣典》词句的同济会成员不要命地杀过来。不过看起来他们的组织并没有那么高效……
进入了帝国境内，罗杰觉得，已经不需要再担心同济会可能的报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便将格鲁晾在一旁，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神术的研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