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此端,你在彼岸(1 / 2)
夜幕降临,飞鸟散尽,轻纱似的夜幕,在不经意间慢慢降临。
刘胖子家的院子里,三张八仙桌按“品”字形摆开,上面摆满了刘婶在家里折腾一天忙活出来的丰盛菜肴,即犒劳工友们连日来的加班辛劳,也为庆祝今天丈夫在县城开回来一辆崭新的小四轮货车。
刘叔举着酒杯不断在饭桌上和工友、邻居们推杯换盏,不时有猜拳的吼叫声传来。
客家人喝酒时,为了增添酒兴和热闹气氛,或俗、或雅、或简、或繁,都有猜拳助兴的习俗,通过酒规酒令这种大家喜闻乐见的娱乐游戏,增添酒兴,消除寂寞困倦,直至尽欢尽醉。
杨灏天和刘胖子坐在另一张饭桌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观看主桌那边热闹的场景,刘婶则是依旧在三张饭桌来回走动,不断招呼着在场众人,体现主人家的热情款待。
杨灏天静静地咀嚼,轻轻地回味被前世成为“有机食品”的农家菜,一脸满足的神色。
人世间,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杨灏天的爱在上一世被辜负太多,这一世的美食就不能再辜负了。
宴席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多,才开始慢慢散去,杨灏天今晚罕见的没有离开,在帮着刘婶在院子里收拾着残羹剩饭。
坐在内屋客厅的刘叔喝着刘婶提前冲泡的解酒茶,呼了一口气后,对着刘胖子的房间喊了声,“胖子,你给我出来。”
刘胖子从房间里伸出胖乎乎的脑袋,“爸,喊我干嘛?”
刘叔的伸手指向手里端着碗碟进来的杨灏天,“天天吃完饭就知道玩电脑,你看看小天,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刘婶这时从门口进来也数落道,“胖子,你和小天差不多大,但是你们比起来,差太多了。”
刘胖子这时走到杨灏天面前接过碗碟,“得得得,我亲爱的天哥,放着我来。”
杨灏天苦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碗碟小心翼翼地传给了刘胖子,然后在刘叔坐着的桌子对面坐下,伸手端起茶壶给刘叔续了茶水。
“刘叔,我明天想去羊城,我开学还有一个月不到,我想去那里看看有什么暑期工可以做一下,当是提前在社会上历练一下。”
杨灏天没有跟刘叔说自己要去深市特区帮港城滚金唱片完成投稿的8首曲谱,而是说成要去9月份即将入读的那家技校所在的羊城市。
在他混出模样以前,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要做的事情和打算。
刘叔闻言用关切的语气说,“是不是胖子每天霸占着电脑不给你玩,明天叔就让胖子把电脑搬到你家去,听叔的,不要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险,等技校开学的时候,叔再送你过去。”
“不是不是,我是想着开学还差半个多月,在家里也是闲逛着无所事事,还不如早点出去适应一下,跟胖子没有关系。”
“可是你爸把你托付给我,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你这样一个人出去我实在不放心,万一有点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啊?”
“刘叔你放心吧,羊城市又不远,才几百公里而已,没事的,我都那么大的人了。”
刘叔见他说话的语气,重新拿起打火机点着手上快被夹扁的香烟,琢磨了一两分钟后,才说道:“小天,你的想法叔也赞成,如果你是我儿子,我会很欣慰,这是男子汉该有的思想,可是......”
没等刘叔说完,杨灏天便笑着说:“刘叔,别可是了,我在您家吃饭那么多年,我和胖子又跟兄弟一样,我们是一家人嘛,你也不希望我在家里闲着天天混吃混喝,像个二流子一样吧。”
刘叔抽了口烟,点点头,“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想明天就走。”
“这么快?那我送你去县城坐车。”
“好,谢谢刘叔,那我回去家里收拾一下。”
收拾好行李,躺在床上的杨灏天有一点兴奋和激动,或许和明天的行程有关,又或是因为明天就要开始全新的人生。
“等待”二字,在他看来,类同于敷衍。
重回这个美好年代,把握契机才是让人生飞跃的关键。
这次应赵莉莉请求前往深市特区,就是一个契机。
杨灏天除了心生些许同情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他想利用这次的机会,在乐坛进行一次浅浅地试水,若是成功协助乐队为8首歌,谱写出前世的伴奏,滚金唱片公司的贵宾席位名单里,必然有自己的一席。
这样可以为自己日后学好乐理知识之后正式踏入乐坛,积累下最基础的人脉资源。
第二天下午6点多,从嘉应市乘坐卧铺客车到羊城市再转车前往深市特区的杨灏天,终于踏上这一片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的土地,看着人流熙熙攘攘宛如点点黑色花朵的车站,一种浓浓的时代感扑面而来。
深市特区作为开放经济特区的试办城市之一,从此站在改革开放这位雄姿英发的巨人肩膀上,开始迈进新时代的起点。
随着蛇口炸响“华夏对外开放的第一声开山炮”,沉默年代的那一声爆破,是华夏对外开放的号角声,是“杀出一条血路”的呐喊,僵化的思想被它震出一个缺口,新的体制从这里破土。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被誉为知名度最高,对国人最有影响的口号,也成了最具特色的“深市方言”,既是常识,更是真理,从谈钱色变的偏见与困局中脱颖而出,理直气壮地高扬起效率与价值的大旗,让一个民族迈向市场经济的脚步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