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实在不忍心开口(1 / 2)
凤灵柔看着每一粒果仁都包裹好了一层如同琥珀般的外壳,才命人熄了火,又亲手一粒粒夹了出来,摆在盘子上晾晒,等那一层琥珀色的外壳晾干了,就可以收起来,等着他回来了。
手臂酸软,脸颊被火烤得生热,夏日的厨房闷而且热,身上出了一层的汗水,黏黏的粘着贴身的小衣。
可凤灵柔却只觉得愉快。想着他吃到这小胡桃时一脸陶醉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容满颊。
等琥珀核桃放凉了,凤灵柔又在小罐子里盛满了白芝麻粒,把核桃埋了进去,一则可以保持让胡桃的酥脆不减,二则也可以借一点芝麻的香气。
做完了这一切,凤灵柔这才抱起小罐子来,自己看了看,转头对着水袖笑道:“只怕还是少了,回头我再剥一些。”
水袖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从这一日开始,凤灵柔便每日都是剥胡桃,做各种胡桃仁的零嘴。什么琥珀胡桃仁,什么胡桃百果糖,焦糖胡桃酪……
水袖和其他几个丫头也渐渐猜了出来,这是娘娘给陛下准备的。
好容易到了殷舷哲回来的一日,凤灵柔早早的让人把她攒的缠枝梅花小坛子都搬了出来。
自己拿着一双银头镶嵌着碧玉水滴的乌木筷子,一颗一颗摆放到了白玉小碟子中,那碟子中,或垫了翠绿翠绿的竹叶,或点缀了的花朵,透着点点滴滴细致到了极点的小女儿心思。自己左瞧右瞧,笑容满面。
这里刚摆放好了,凤灵柔直起腰来,却看见水袖低着头站在殿门口,不由得一挑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打听陛下什么时候过来吗?”
出战归来,怎么也要先到皇后殿中来的。
水袖这才抿着嘴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忿与怜悯。刚才她走进殿中,就看见凤灵柔那前后忙活着,一脸的喜盈盈。
她努力的几次,想要说出来,可却实在不忍心开口。现在等她忙完了,自己若是说出来的话,岂不是让她更难过了?
水袖心中懊悔,可这话又是不说都不行的。
水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对着凤灵柔干涩道:“主子,陛下去了贵妃娘娘的熙和宫……”
凤灵柔的动作顿了顿,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半晌,才自我安慰似的说道:“这些日子贵妃也是忙碌的不轻,他去看看也是常理……”声音却微微颤抖着。
水袖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深深垂下了头去,带着几分抽泣说道:“陛下说,就不过来了……”
凤灵柔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呆在了当场。
水袖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看着凤灵柔缓缓滚落下眼泪的脸庞,心疼的叫了声:“主子……”
凤灵柔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扶住了桌子,慢慢坐了下来,目光在一碟碟亲手做成胡桃小食上划过。
半晌,才颤抖着嘴唇说道:“水袖,你叫个人装到食盒里,送到熙和宫去吧。别……别说是我做的。我要出去走走……”
说完,手在桌子上一推,踉跄着站起身来,就朝着门外走了过去。经过水袖时,水袖见她步履虚浮,伸手去搀,却被凤灵柔一把推到了一旁。
耳中听着凤灵柔低声说道:“别叫人跟着我。”那声音中含着哭腔,水袖心中明白,皇后是不想让人看见她哭泣。当下低头答应了。
凤灵柔跌跌撞撞从凤藻宫中走了出去,却见乔贵嫔真一脸喜气的迎面走了过来。凤灵柔的目力本就好过一般人,此时见了乔贵嫔过来自然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幅样子的。
这样的距离,想来乔贵嫔还看不到她。
凤灵柔一闪身,向着一条偏僻的小径转了进去。
她心中很乱,可以说是乱到了极点。伤心、失落、难过……
这样的她,不想让人看见,尤其不想让六宫的妃嫔看见。凤灵柔一路挑选着偏僻无人的路径,兜兜转转的走着,只觉得脚下如同走在泥泞中,仿佛绣鞋都被地粘连了。
每一步都是拖在了地上,迟缓而充满了凝涩之感。
凤灵柔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脑中一片浑浑噩噩,仿佛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交战一般。
自己不断的劝说着自己,他尚且不认得你的,他还不晓得你的好……
要给他时间,要给他时间啊……
你也该多想想,上一世他如何待你的,便是心中有些不快,也该自己想开些。
凤灵柔劝了自己良久,这才觉得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这才举目向着四周观看,却见眼前荒凉无比。
这是什么所在?她上一世在这皇宫之中生活了十年,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块地方?
绿树如茵,盛夏的叶苍翠欲滴,却看得出来是多年没有好好打理过了,枝丫横生长得失了美感。
地上的青色地砖上生了苔藓,一脚踩上去都微微打滑。四周的花和杂草都交错而生,被抢去了养分,开出来的花朵小不说,还颜色都不纯正了。
凤灵柔微微蹙眉,四下看着,却听到一阵幽然的歌声如泣如诉般传了过来,那声音缥缈仿佛是被风一吹就散了,偏又没有散远,就萦绕在人的身旁,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探寻。
凤灵柔顺着声音的方向向前走着,凝神听着,那歌声唱道:“归梦未成心已远……”凤灵柔心中一顿,叹息了一声,想来是那个与自己一般哀怨的宫嫔吧?
有些话无人可说,便躲到这荒凉的地方低声唱歌,抒发胸中的郁气了。放柔了脚步声,不想惊动了那女子,听着她歌声悲凉。
“云不断,水无穷,有人应念水之东……”
那歌声凄婉悲凉,似是含着无尽的怨念一般。凤灵柔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不知道这唱歌的是谁呢?
这声音听起来并不熟悉,似是并不属于她认识的哪位嫔妃,难道是个宫婢?
凤灵柔向着,向前又走了几步,那歌声便愈加清晰了起来。
“鬓如蓬,理妆慵,揽镜沈吟,膏沐为谁容?”
一句为谁容的哀怨,却深深被那女子唱得高出了整整一个调子,听起来无比尖锐,仿佛已非怨念,而是质问了。
凤灵柔的眉头微微蹙了,这女子心中该说有着极大的仇怨才是,难道,她也曾是她的宠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