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明天，西西维奇和那神秘的外乡人将会在教会大音乐厅进行钢琴比赛，与其说是比赛，倒不如说这是一场决斗。

失败的人要失掉自己的双手，这种赌注，过分残忍，以至于和富丽堂皇的音乐厅、古典优雅的钢琴演奏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也正是这血腥的赌注，让王城的人们，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也萌生出去亲眼一睹这场决斗的兴趣。

按照以往的规定，教会大音乐厅只有贵族才能进入，但是霍默斯两兄弟此次取消了这一规则，他们划分了贵族区和贫民区，贵族坐在座椅上，而平民被划定在音乐厅边缘一个狭小的区域内。霍默斯兄弟的考虑是简单的，就是希望更多的人来亲眼目睹他们所钟爱的血色。

王城在下雨，连续下了四天，土地像一块融化的糖，恶臭不堪。

早先黄区以外的居民们还在享受雨带来的凉意，到了第二天，就只剩下孩子们将自己叠的小船漂送到水上，等到第三天，原先泼水嬉闹的小孩子也对此失去了兴趣，而且，他们再也不能在水中站立，因为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半个身子，第四天的时候，水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臭气味。很多人开始腹泻，但是却没有有效的手段清理秽物，越腹泻，水就越浑浊，水越浑浊，人们就越容易腹泻。

从第四天开始，很多人生了病。此时，不论是成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开始祈祷着大雨快点结束。

但是雨似乎比之前更加凶猛了，来势汹汹的，空气也比以前更加寒凉，玻璃上结了白。身处紫区的人们仍在进行着艰苦的劳动，踩着靴子，围着生锈了的厚棉袄，有个人开始咳嗽，于是更多人开始咳嗽。在王城，每天都有人死去。

就在黄区以外的地方遭受着难以抵抗的疾病和污染时，黄区以内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贵族们知晓了西西维奇钢琴决斗的日期，纷纷呼朋引伴，开始计划着那天前往橙区与黄区交界处的教会大音乐厅。街上的积水封锁了人们步行的可能性，但是却没有限制贵族们的马车，在这段时间内，每天都有马车在黄区来回行进，从一个贵族家去到另一个贵族家里，他们互相定下誓约，打算去观看这场史无前例的，别开生面的音乐会——当然，其他人都无关紧要，他们就是想要去欣赏那大轴的决斗。

“这场音乐会具有开创意味。”亨利对他的朋友说道。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个亨利就是先前那个随大流鼓掌的人，就在几天前，他还对音乐一窍不通，虽然此时仍然是这样，但是他已经掌握了吹牛的哲学，“我必须说，霍默斯兄弟俩有开创精神，他们把音乐这种高雅的艺术和决斗这种暴力的艺术混合了，我命名其为‘暴力美学’，我想，这种形式的音乐必将载入史册。”

“什么叫暴力的艺术？”他的朋友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认真地对这位大评论家发起质疑。

可是大评论家亨利似乎很不屑，他不愿意认同朋友这种近乎愚蠢的疑问：

“不好意思，我不想对它进行一个简单的定义，但是，你的缺点，就是你在美学领域资历尚浅。”

“哦。”朋友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除了直接坐马车，有的贵族也用通天塔进行通讯，不过通天塔的原理还是以后再讲吧。

黄区内外仿佛划定了一条明显的界限。

西西维奇坐在钢琴前面，他心情舒畅，感觉良好，但仍保持着自己面无表情的神态。

自从吃了老板的药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舒畅的心情了，不过他心知肚明，这种心情本质上也是那种药的作用。

西西维奇的指端有节奏地在键盘上进行，像是一排训练有素的士兵，他弹出一段轻快的小调，他所有的郁闷都已经消解，他快乐，不，痛快。就在刚才，他得知霍默斯兄弟的手下伊万已经将爱丽丝带走，并且留下一张无法兑现的金卡，而据二云说，爱欧已经濒临崩溃。

西西维奇有点想笑。

霍默斯兄弟俩真是恶心啊，哼，你们提出的要求就是索要一个小姑娘么？

真恶心。

但他还是心情愉快，他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他的苦闷已经消解。更早的时候，吉克已经带了大师和圣桑回来，并且把他们关在酒店的仓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