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晚钟敲了第三下，此时，世界陷入了一种彻底的沉默、单调与孤独。

就在这时，对讲蛙响了。

爱欧轻捏对讲蛙，它嘴巴一张，一根浅蓝色的舌头伸出来，接收声音。

“爱欧……”对讲蛙那头传来二云虚弱的呼唤，“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骆驼！”

爱欧心底有一颗悬挂在发丝上的惊雷，此时发丝断裂，惊雷触及水面，扬起滔天的浊浪。

起风了。

云层渐渐遮蔽了天空。

爱欧没有回复，只是立刻催马，向二云的方向一骑绝尘。

爱欧骑马的技术过于高超，红魔的速度只到他的一半。不消片刻，爱欧便率先来到紫区，从花店只延伸出一条街道，只要顺着走很快就能找到二云的位置。

爱欧确确实实看到了骆驼，他的样子已经变得惨不忍睹。

爱欧是从马上摔下来的，他的身体摇摇晃晃，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来。

然后，爱欧的嘴角扬了起来。

他笑了吗？

他是在笑吗？

起初，我感到这有些匪夷所思，当我看到爱欧带着一种惊恐的眼神左顾右盼，仿佛是在寻找一个真相的时候，我明白了，他还未能接受这一事实。就在昨天，他们还一起工作，还一起坐在宿舍里吃果酱馅饼，然而现在，他看到的骆驼，喋血，双臂残缺，流出的鲜血都已经开始氧化变冷，跟其他的尸首随意地叠放在一起。

我本来以为爱欧会哭的，可是他没有，但我也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一种坚强。

爱欧的嘴唇发紫，脸色惨白，在月色下像个瘦长的鬼影，没等他说话，二云就浑身是血地跑出来：

“对不起，爱欧！我没能保护好骆驼！”

爱欧打着牙战，只是看着眼前的二云。

二云浑身是血，胸前也被划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他的血尚且新鲜，似乎在宣告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

二云继续说道：

“我们错估了对手的人数和实力！骆驼本想救一对母子，却和他们一同被攻击了！”

二云说着，指向倒在远处，脖子已经被砍断一半，奄奄一息的门。

“他就是那个头目了！”

爱欧看了他一眼，把一根手指举起来，冲着门。

随后，他用指尖发射了一枚燃弹，一枚完全不同于二云那样细小，他的燃弹，宛如一个大火球。

门小声说：

“二云你他*阴我！”

二云低声咏唱，他的身边出现两道气流，向燃弹冲过去，推动燃弹偏离了方向，打在一旁的废弃房屋上，彻底粉碎成瓦砾。

“你干什么？”爱欧冷冷地说，“用你所有的契约量救他？”

“爱欧！你要明白，我们好不容易抓住了他，一定要顺藤摸瓜问出他的幕后主使。”

“我不在乎，我现在要杀人了。”爱欧甚至不正眼看他。

“你冷静点！咱们现在不是防卫阶段，而骑士是没有处私刑的权力的！”

“保安官处理玛丽夫人案子的时候，有考虑过阶段不阶段的么！”爱欧双眼通红，宛如一只发狂的野兽，“王城一共居住着十七万的人口，每天都有太多人死了！他们管不过来！我杀了他，谁知道是不是在战斗过程中？”

此时红魔也已赶到，他看到骆驼的死相，伫坐在马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爱欧，”二云道，“你的勋章，你要维护王城‘法’的权威！你想想，骆驼是为了你而‘牺牲’的，你这样对得起他么？”

爱欧沉默了。

他的勋章依然崭新，不落一丝灰尘，只是让月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骆驼……”爱欧颤抖着说。

“英雄”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我从高处向下望去，人和马匹的身影都仿佛广阔圆环上的一个个黑点，然而我看到在这浩瀚着，浩瀚着，永无止息的蔓延到远方的寥廓黑暗中，一个高洁的魂灵从地面脱离，慢慢升上天空，飞得那么高，那么远，带着他史诗一样的魂灵和永不伤损的容颜，一直飞向无边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