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态度的缓和（2 / 2）

“这些年，我过得很好。”顾潇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哽咽。她抬起头仰望天空，因为妈妈告诉过她，抬起头来仰望天空，能把眼泪逼回去。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谁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当她需要父亲的时候，父亲又在哪儿呢？她不想自己的心理防线，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破。

顾三井轻轻叹一口气，他的手又朝口袋摸去，那里装着烟和打火机。这许多年，烟貌似成了他的精神食粮。难过的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有压力的时候，他都会点燃一支。这些负面情绪，仿佛会随着飘起的烟雾四散。但他的手却停住了，他想起了顾潇雅眼中的疏离。

“潇潇，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顾三井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他不是说“爷爷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因为他明白，要让顾潇潇在心里接受“爷爷”这个称谓，有一些难度，更不能一蹴而就。他并不奢望顾潇潇一下子接受自己，这许多年未曾谋面未曾相认，自己在顾潇潇心中，一定不像一个爷爷。既然自己做的不好，又凭什么要求顾潇潇原谅自己呢？

顾潇潇听着他的声音，鼻子发酸。为自己，也为他。为自己这许多年所受的苦，为他如此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放低姿态。如果当初，他没有抛弃自己的父亲，那么父亲也不会出车祸死掉，那么会是一种什么结果？但是，没有如果。

顾潇潇选择不说话。眼前的处境，她的思绪凌乱，她只想躲进自己的壳中，舔着自己的伤口。即使顾三井是自己的爷爷，她的内心里仍然是抵触的，她不容许别人向她靠近。

“潇潇，看你热的。我去给你买冰激凌，好吗？”顾三井不顾自己头上冒着汗，关切地对顾潇潇说。对于眼前这个孙女，他是真的心疼。

“好啊。”顾潇潇答得爽快，脸上却仍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她在心里想着，小的时候有多少次，希望爸爸给自己买一支冰激凌。今天终于等到了，等到自己爸爸的爸爸代替那个去天国的人完成她曾经想象过的事。但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她很想说自己现在不需要了，但看着爷爷关切的眼神，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顾三井听得她答应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飞快地跑过去，来到窗口为女儿买一支哈根达斯。他不知道孙女喜欢什么，如果可以，他愿意把所有的冰激凌都放在孙女面前，宠溺地看她挑选自己爱吃的。他只能是凭着自己的意愿，想着自己爱吃哈根达斯，于是给孙女挑选了同样的一支。

顾潇潇远远地看见爷爷，举着冰激凌朝这边来，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如同一个小女孩渴望着别人的关爱。但是当顾三井走到自己面前，把冰激凌递到自己手中时，顾潇潇立即换了一副冷漠的面孔，仿佛眼前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爷爷。

顾三井也不介意，或者说他的眼中满是宠溺，恨不得把多年遗失的爱，全部给顾潇潇补上来。

顾潇潇看着他的眼神，脸上的冷漠就再也装不下去了。血浓于水的亲情，早早渗透在骨子里。即使她努力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时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她心里，不需要亲人为自己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的心里有自己。就如同炎炎夏日，为自己买一支冰激凌。如此，她便心满意足。

“你当时是故意将我送到魏家的吗？”冷不防，顾潇潇淡淡的说，仿佛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一个人。

顾三井见她毫无顾忌地提及，心里知道，她不过是对他不满罢了。但他仍然愣了一下，他在想着怎样回答顾潇潇的话。

“潇潇，当初实在是迫不得已，你的爸爸他是个赌徒，我们没办法只好拿你来抵债。”顾潇潇斟酌着字句，低低地说。

“迫不得已？你可读过《红楼梦》？雪芹都说，‘不得已’三个字也不是一概推委得的。”顾潇潇很生气。在她心里，宁愿爷爷与自己细细说明原因，也不愿意他把过去的种种，扣上一个“不得已”的大帽子。

顾三井满脸通红。顾潇潇说的典故，他自是知道的。她拿失节的袭人来比自己，即使他涵养再好，脸上也终究挂不住。

“那好，我走了。”顾潇潇看一眼顾三井，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眼下这情况，倒像是他做贼被抓了一样。她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气得是父亲当年抛下她们母女，而爷爷有抛弃了父亲，这一大家子人现在正互相伤害着，真的是很可笑。

其实她并没有拿袭人比他的意思，只是爷爷比较敏感，尤其是对于这个孙女说的话，特别敏感。顾潇潇心里划过一丝愧疚，毕竟这是自己的亲人，刚才的话确实重了些。

“别走，潇潇。我错了，待我以后细细与你说，但我希望你现在可以为大局着想，回到魏家，不然你让爷爷怎么办啊？”顾三井急急地解释。好不容易与顾潇潇见一次面，两人相处的时间这么短，怎么能就这样让她走？

顾潇潇心里本来有愧，这回听了顾三井的话，气又不打一处来了，他这是在干什么？拿她当做工具吗？

但是，顾潇潇觉得如果此时离开，实在不妥。随即答应爷爷，先留下来。

顾三井带着顾潇潇，来到一家餐厅。他体贴地为顾潇潇把椅子移出来，随后拿来菜单放在顾潇潇面前，让她点菜。

顾潇潇心里宛如一团乱麻，说不出个中滋味。

顾三井去洗手间了，顾潇潇没顾得点菜，却给阿然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