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 / 2)
即将接近上课时间,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清晰的脚步和嬉戏的笑声专属于早晨该有的动感活力。
程向阳没有起身出去的打算,傻不伶仃地坐着,一动不动。
宋井桐头也不抬,翻书的声音清脆悦耳,“上课了,你再不走该迟到了!”
他撑着下巴,不慌不忙。她看的是心脏构造图,血淋淋『毛』骨悚然的高清解剖图呈现在画面上,他差点没把吃进去的早饭吐出来,她安然无事般淡然自若。“辅导员给一天的假让我们从辛苦的见习中缓神,这一天课全都取消了。”
他说起谎话来越来越顺溜了,堂而皇之的不加以避讳。“辛苦?我见你一点儿憔悴没有,精神奕奕的,哪有辛苦的样?”
“凡事不能只用眼睛来看,精神奕奕是因为我年轻,适应能力好,恢复快,没有排斥。要是我这年纪对付一点儿工作已经憔悴得不行,整天苍白着张脸,那我不是未老先衰了?”他辩驳,细长的凤眼眯起来,嘴角挑着坏笑,“器尚未出山,焉能萎?”
后边的女生笑出声,意识到场合不当捂着嘴巴换成低笑。她秀眉一皱,不知所以,困『惑』地看着他,对上他故意流『露』出的猥琐目光别开了视线,静心看摆在桌面上的书。
“没听懂?我给你科普科普?”他存心恶心她,扬起邪邪的笑意,顺手合上她的书。她脸上明显摆着不耐,他略过了,嘻嘻笑着道,“保准科学,有理有据,不点不瞎说!”
她充耳未闻,门外教授缓缓走进来。她礼貌一笑,跟教授打招呼,教授看了眼往讲桌走,放下包把讲义摊在桌上,开始讲起课来。
“你们教授怎么都是老头子?”他压低声音,一边往讲桌上瞥,一边撑着下巴慵懒趴在桌上。
她瞪了眼,示意他闭嘴!
医学院尤其是心脏学系的教授年纪普遍比较大,女教授更是少之又少,导致这现象大概两个原因,一个是医学院教授资历要求高,学历都在博士或博士后,二是在天赋和成就方面,一般而言男生比女生天赋要高得多,录取『性』别大,也就导致了后来教学状况上的差异。
“这老头儿真不可爱,上课老板着一张脸,谁还想听他课,兴趣没了一大半。”他乐此不疲指指点点,面部表情配合得极致。
教授听到动静,犀利的目光投『射』过来,泛着寒光的眼炯炯有神,似是警告,而后转回头指着白板上的解剖图继续讲解。她一个头两个大,留他下来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背后长眼睛了?这样都行?”
她冷不伶仃地狠狠瞪他,刷刷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推给他,清秀的字迹中颇为狂『乱』,像极她此时凶神恶煞的表情,“上课呢,安静点儿!管好你自己,背后议论别人道德?”
他理亏,吃瘪地把纸压在胳膊底下,假装认真。看到白板上展示的图片,他浑身打冷颤,鸡皮疙瘩肆起,掉了一地。太恐怖了,屏幕上密密麻麻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血管,光看一眼头皮发麻!
他往四周张望,每个人习以为常,淡然得如同家常便饭般正常,拿着笔步伐一致地在本子上记着笔记。他扭过头看她,她更认真,孜孜不倦的求知欲。
怪不得她如此波澜不惊,每天上课够恐怖了,胆量不知道磨练得多坚韧不催,一般事物犯不着让她大惊小怪!恐怖的念头划过他脑海,万一有一天他躺进了医院,她会不会淡漠得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冰冷的手伴随着泛着寒光的医疗器械剖开他的胸膛,在他心脏上来回折腾?
“桐桐,将来我躺在病床上了,你会不会拿着冰冷的刀剖开我的胸膛?”他在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推给她,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看后淡漠的脸瞬间变成厉『色』,清冷的眼闪着怒火,笔尖太过于用力划破了纸。“吃饱了撑的,净说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回答我!”
她把纸拿过来看,完后压在课本底下,继续做笔记。
他死缠烂打状,手戳她胳膊,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她搞不明白,有谁整天不盼望自己好点儿的,他倒好,什么不好盼望着什么。
她抽出压在课本下的纸,带着隐隐的怒气写道,“会!你不介意我能力不够的话,我免费给你进行解剖,需要?”
“宋井桐!”他喊出了声,寂静的教室他的声音大得出奇,教授和其他学生们统一一致地看过来,她羞愧难当,当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教授锐利的眼光一转不转,“说什么呢,分享给同学们听听!”
他站起来,阴影笼罩了她。教授打量了一小会,板着的脸升起一丝笑意,还有,八卦的气息。“听其他教授们说,我们院的院花交了个男朋友,就是你?”
她不得不站起来,因为教授的话显然是针对她,余光至今仍在她身上扫『荡』。“教授,对不起,很抱歉因为我个人原因而扰『乱』了课堂秩序。”
他扯了扯她衣服下摆,她避开了,不生气是假的。
“没关系。”教授见她真心道歉,没有多做为难,“什么场合该干什么事我想你能明白,我不多说了,坐下吧。”
他打算辩白,被她扯了一把,坐到了位置上。她淡漠的脸怒气已消去,恢复如常。他心里忐忑着,最怕她生气了也沉闷着不说出来,跟个没事人一样让他琢磨不定。
熬过了一节课,他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这个教授一直讲专业知识,他没有一点儿听得懂的,『迷』『迷』糊糊傻坐了一节课。
桌上放了张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她来不及看,他反应迅速地揣到手中,不让她看。
她收回好奇的目光,默声地整理背包。
“桐桐,我不是故意害你被叫起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教授如此苛刻,讲句话也不行!”他低下身,脸近乎贴到她眼睑。
她拿起背包,越过了他,冷漠的眼神令他脊梁骨发寒,想必真生气了。
“我错了,以后不会给你丢脸了,你别生气?”他哄起人来招数一成不变,不像是诚恳认错的态度,反而像是跟你撒娇。好比一个小孩子跟你保证说以后不会再『尿』裤子了,同样的错误下一次依旧会犯,保证没有说服力。
他没有意识到她生气的点,她根本不是气他害得她丢不丢脸的问题。“程向阳!”她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加重的语调使他全身的细胞都笔挺起来。“尊师重道应该懂吧?背后议论师长应该?师长训斥把所有的责任赖在别人苛刻上应该?明明是错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为自己开辨应该?”
他蠕动了下下巴,被她喝斥下去。“你不是三岁小孩了,是成年人了,道理学得也都差不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什么场合该遵守什么规则,自己心里没点儿底,老让别人来讲你,你很开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