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受遗物,重返京(2 / 2)
“我......”姤儿看着手中的木盒,心想老丈话已说到这份上,自己也不好推辞,便回道,“多谢老丈,我们会好好保管的。”
老丈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唉,在山中无人相伴,这些年都是朝儿陪着我解闷儿。没想到奋斗了大半生,临死前最牵挂的,竟然是它......”
“快别这么说。”姤儿听着老丈如遗言般嘱托,声音有些哽咽,“你今日气色很好,会好起来的。”
老丈没有理会她的话,兀自说了下去:“麻烦你们,给它找个好地方,这东西有灵性,说不定会前途无量呢......”
“好,老丈放心。”姤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先别说了,起来喝点粥罢。”说着,姤儿垫高了老丈的枕头,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着。
今日的长谈,不过是老丈的回光返照。三日后,当姤儿、吕岩和那只獾子站在一座立着无名碑的新墓前,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寸土之下,谁又知道藏着多少波澜壮阔、人生悲欢。
姤儿和吕岩给那只名叫朝儿的小家伙找了个隐蔽的洞穴,几句嘱托后,便转身要走。
吕岩注意着一旁的姤儿不住转头,回望那洞口瞪着迷茫的圆眼翘首而立的小家伙,心头也蒙上一层淡淡的不舍。然而,当姤儿终于下定决心回去将那只家伙带了回来,提议让它从此跟着他们时,吕岩的不舍便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对以后的惴惴不安。
果然,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拖着个颇有灵性的小家伙,虽然填不上什么麻烦,有时还能帮忙找点吃的,吕岩却总感觉像是在三人同行,心内感到微微别扭。
而且自从有了这个萌物,姤儿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便被夺去了大半,或许也和自己的伤势大有好转有关。但吕岩依旧心内有些落寞,因此在姤儿不注意的时候,都会抓着朝儿好好地说教一番人情世理,也不知朝儿听懂了几分。吕岩甚至还在心里想着,不过养了只宠物就如此,将来有了孩子那还得了,不行,以后一定要晚些生娃。
对于吕岩的这些暗自思忖,以及对着朝儿说教的稚拙行为,姤儿自然是察觉不到的。她只知道每次给吕岩换药时,他身上的伤口都会愈合一些,现在看着他能随意行动,紧绷了多月的神经终于得以松了下来。二人的行程也因此快了些,在芒种那日,已然抵达了京城。
二人先到吕府拜访了一番,又找到林谦的药铺。多日不见,铺子的门面比之前大了许多,门口还请了专门的大夫问诊,屋里不仅有单买的客人,还有商量批货的商贩,林谦忙得是不可开交。因此两人问到了苟杳的住处,便先行告辞了。
林锦身子已有些臃肿,为了避免朝儿冲撞到,姤儿将它放在了周边的山上度过几日。晚膳时,苟杳结束了公务回来,林谦也提着鱼肉来到了宅上,几人一如往常地聚在一起,饮酒吃菜,谈论着这段时日的大事小事。
苟杳入官后便回家正式办了场婚礼,又将家中母亲带回京城一同居住,日子还算称心。相比之前,他提的更多的是朝中变局,除了提及韩明府身体抱恙而面露哀色,还为当今醉心玩乐的天子临政感到隐隐担忧。前有刘栖楚朝堂死谏,后有染工张韶糊里糊涂地闯进宫中造反,桩桩件件或是离奇,或是可笑,却依旧改变不了天子的玩乐之心。
他又谈到这些天京中正在举办延期了的科考,莘莘学子又一次奔波而来,埋头苦战。可惜总有一些卖官鬻爵之徒,来搅乱这漟清水,实在让人气愤又无可奈何。好在一些甚有实力的佼佼者还是在此间展露头角,令人欣慰。
吕岩静心听着好友的叙述感叹,无法言评,无从安慰。朝堂之上,有心者无力,有力者无心,莫不如是。
可苟杳面露担忧的同时,吕岩也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光芒,那是一种无声的希冀,是即使小如苟杳这般不起眼的官员,也有以己之力匡扶社稷的决心与期待。
吕岩心内竟有丝丝羡慕。
是男儿,问谁没有一腔建功立业、为民为国的热血澎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