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欲语休,问白头(2 / 2)
吕峰当然不服输,两手背在腰后面说道:“好丫头,还会咬文嚼字呢。没错,我就是不怜香惜玉,怎么着!”言罢,吕峰突然伸出手,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了个雪团,轻轻一挥,晴雪的半边脸便被蒙了住。
“哈哈哈......”“小郎君你站住!”吕峰笑着躲,晴雪也顾不上擦脸上的雪去追,两人绕了吕岩和姤儿几圈,又跑远了。
“三哥嫂子,你们也过来啊,咱们给这丫头看看什么叫功夫戏雪!”言语未停,吕峰蓦地俯身旋腿,地上的雪顿时飞溅开来,有如甩出的白布,朝吕岩他们而去。
迅疾弯手,吕岩将伞面飞速转着迎上那雪,白布登时变成了展开的花,转瞬即落。
收了手,吕岩侧头看了看绽开笑意跃跃欲试的姤儿,便知道这次相谈又不了了之了。
然而,正当他要起步走时,姤儿突然开口说道:“当然会啊,生老病死一样都免不了的。看来我染上风寒的时候你是忘了,我可记得这份照顾呢。”
吕岩当然记得,那时候她为了赖在吕宅骗吃骗喝,还多装了好几天病。
回想当时,吕岩不禁莞尔,与此同时,心中那重重阴霾,似乎也因为姤儿短短的几句话,烟消云散了。
一样的,是一样的。
“姤儿姐,小郎君欺负人,快来!”
“好!”姤儿答应着,拉起吕岩的衣袖,加入了吕峰和晴雪的混战中。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风静浪。初十一午后,尽管满路积雪,吕父一行人的行程却不能耽搁,车马在众人的送行下缓缓离开了长安。
吕峰没了父亲管束,越发像个脱了缰的马在长安的街巷近郊东奔西走,今儿约几个朋友去昼夜喧呼、灯火不绝的平康坊看尽长安花,明儿拉着姤儿他们到据天之中、在都之南的终南山上空留马行处,要不是吕母让晴雪每次跟着把他拽回来,吕峰大概会在外面乐而不返了。
这坐不住的性子,倒和吕岩如出一辙。吕岩这几日除了偶尔与他们一同闲逛之外,也几乎不见人影。
由于对丁铮的案子还放不下,吕岩听了乐柳儿的建议去找过孙少尹的夫人,得知案发前家里养的黑猫消失了一段时间,孙少尹爱猫心切,常常出外寻找,在家时也若有所思,倒像当个正经案子查办了。此外孙夫人还伤感回忆着孙少尹暴毙前,曾送于她的一支专门定制的华贵金钗,这对向来节俭的孙少尹来说,无疑是笔大支出了,因此孙夫人一直小心地收藏着。
倘若吕岩只是忙活这些事,姤儿倒是习以为常。但令她开始在意的是,吕岩好像应了乐柳儿什么忙,每日总会去趟东市,想起前几日乐柳儿对她说的话,姤儿心头不免缠上了一个硌得慌又挥之不去的小疙瘩。
那是乐柳儿宴请吕岩后的第二日,姤儿去看望乐柳儿时,她眼角与话语间毫不掩饰的对吕岩的好感:“昨日与吕郎一见,言行疏朗,不矜不伐,在京城的郎君中倒是难得一见呢。算上年前与他的巧遇,和他见过三次,每次都更加新鲜,不像外面那些男人,把优点都挂在嘴上。对了姤儿,你与他熟么,你们怎么认识的?”
熟与不熟,是个相比较的结论,姤儿自然不敢断言:“认识不久,只是因为锦儿姐——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位姐姐——的缘故在他府里住了段时间。”
“这样啊......我听说他前些日子刚娶了妻子,倒没听说过家室,她长什么样儿?”乐柳儿眼珠往右飘着,似乎在想象着那女子的模样。
“我......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来京城了。”姤儿支支吾吾地找了个理由搪塞。
“这样啊,不过也无所谓。”乐柳儿应了一声,转而又一笑,说道,“诶,他是不是功夫很高?昨日看了他身上的那把剑,刀刃上有不少的磨痕呢。”
“你看了他的剑?”姤儿有些讶异,和吕岩经历过几回虎口拔牙的她并没被给看过吕岩的爱剑,因此心中一提,转念又想到,自己不仅没看过,那刀刃上的磨痕,还有自己脚伤上的一条呢,不禁叹叹然。
“不过昨日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找话题就算了,连跟我说着话都能分神。”乐柳儿骤而赌气道,“我就不信,凭我乐柳儿的花容月貌体贴入微,会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说着,乐柳儿一仰头,嘴角浮上一丝志在必得的媚笑,又转头望着姤儿道:“姤儿,你要帮我哦。”
“啊......”姤儿望着乐柳儿那双倩丽的眼,感到一阵五味纷杂,愣着没答话,一种疯长的焦虑,开始在姤儿胸口里肆意生长着。
不过乐柳儿还未察觉到姤儿的神色异样,外面便传来了苏妈妈的喊声:“柳儿!丁褚松丁郎君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