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长歌采薇（玖）（2 / 2）

良久，慕洇清冷的嗓音叩碎了这片寂默：“陛下。臣女想见一个人。”

“谁？”

“苏婉。”

……

慕洇无比平静地扯起薄被，翻身背对着陈说：“我累了。”

陈说的脚步渐渐远去，忽又停住，慕洇听见他说：“你考虑一下。”

慕洇冷淡地缩了缩脖颈，她的活路，不要他施舍，她要自己走上去。

——

“苏小姐。”慕洇双目灰暗无神，乍一看还有些渗人，像……死人的眼睛，她嘴角挂着温和但是凉淡的笑意，“如今外面情势如何？”

苏婉可以说的话，能够告诉她的话，必然是陈说想要她知道的。

“慕府满门入了诏狱，陈大人嫌疑未洗，被软禁宫中，另外……”苏婉声音有些犹豫，“有一个少年自称是慕丞相之子。”

“叫什么？”

“……慕温。”

意料之中，慕洇轻轻地笑了笑，眼眸里毫无感情，现实版的农夫与蛇，两次了。

慕洇，你也太蠢了吧。

丞相有子，那么她这个女儿便是立给世人的靶子。

这便是陈说要给她的活路吗？只要和丞相府撇清干系甚至拿出一两个不臣的“证据”，她就是一个深受迫害的无辜人家的女儿。

“唔，苏小姐可曾见过他？”慕洇掩下心底稠厚的恶意，垂头捧着茶盏，细细地感受着手中的温度。

苏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是一个盲人了，张嘴便想说出一句抱歉，终还是生生咽了回去，笑道：“没有。”

“如果可能，还请苏小姐去见一见此人。”慕洇脸上挂着温温软软的笑意，声音却黏稠而且恶毒，“就和他说，丞相府慕洇，向他问好。”

苏婉愣了愣：“啊，好。”

不管陈说是怎么策反慕温的，慕洇只知道，那个曾经叫四虎的干瘦少年，不过几月时间，就已经不安于室了。

也是，十八岁就当上锦衣卫都统的，能是什么好人。

牺牲掉一个慕府，成为皇帝陛下的肱股之臣，不是血赚吗？

——

“她只说想要你同那个慕温问好？”天子蹙起眉头，“没有其他什么事？”

苏婉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提到其他的什么人？”

“没有。”

“好，朕知道了。”

陈说挥了挥手，苏婉见状，福身告退。

见人，不见朝臣，不见楚氏，只见一个回京没几个月的苏婉，甚至据他的调查，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而且，也只是想苏婉向慕温带一句问好，闭口不提丞相一派的其他朝臣门客……

苏婉……

陈说绝对不会想到，慕洇此举，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深意。

无非是膈应一下慕温，还有就是……让他猜疑一下女主。

慕洇觉得，苏婉和她扯上联系，陈说一定不仅猜疑苏婉，甚至还会猜疑一直不偏不倚的苏家，以陈说睚眦必报又孤绝多疑的性格，必然更加没有那么容易就爱上女主。

苏婉……可是陈说收拢大权，铲除世家分权的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