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一定可以站在最高处(1 / 2)
吴敏走后,宋知陆和阮空星并没有立马开始训练。他们找了凳子坐下,鞋都没有换。她坐在凳子上,用两只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仰头看着白的让人眼睛发痛的天花板。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踢着冰面,刺起小小地冰花,发出细小的“咔哒”声。阮空星忍不住吸了口气,重新回想吴敏说的话。
六个月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意味着什么呢?
她一个花样滑冰单人选手,一个甚至连信任搭档和配合搭档都做不到、做不好的单人选手,将要站在赛场上,和一群跟着搭档手牵手滑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竞争。
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胜算。
自从转了双人滑,她就开始时常陷入这种令人不适的怪圈中。她一会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克服、什么都做得到,一会又觉得自己完全不行。
因为花样滑冰无疑是一个实力至上的项目,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蹲转、每一次托举都是实打实在冰面上花了时间和精力好好练习的,没有侥幸可言。她如何用六个月去战胜别人的十几年?
她问自己,你能做到吗?
训练时间的不足、比赛经验的缺乏、和搭档的配合默契度几乎为零……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胜算在哪里。
阮空星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宋知陆,却见男生和她维持着完全相反的姿势。
他坐在凳子上,半弓着腰,两条胳膊屈起,将两只手紧握,抵着前额,像是在祈祷,或是为什么事烦心又说不出口,好像将自己整个人都封闭了起来。
她没忍住,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叫他:“宋知陆,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可他沉默着,一直没有回话。许久之后,才从喉咙里闷闷的挤出几个字来:“阮空星,疼吗?”
阮空星,疼吗?
这五个字像一把锤子,重重的锤在她心口。她哽了哽,忽然觉得很委屈,有股不知名的热流一下从胸口涌进了鼻尖和眼眶,让她一时间差点哭出来。
她连忙吸了吸鼻子,想说话可又说不出话,她只得轻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许久之后,她才听到男生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一把。
“疼就要说出来。”他这样说道,“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宋知陆居然在安慰她。
这是阮空星没有想到的。
她诧异了一瞬,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委屈顶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她终于无法再遏制自己的眼泪,几乎是下一秒,眼泪就奔流而下。
阮空星手忙脚乱的拉一把自己过长的袖子,用袖子去擦眼泪,可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却越擦越多,像是被拉开了闸门泄洪一样,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一天流完。
其实如果没有人问的话,她可能真的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委屈。
她不会跟别人比,她童年和少女时代失去了什么,玩乐的时间、漂亮的裙子和发卡、少女时代的春心萌动甚至美好的初恋,她都没有过。她曾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
可不是。
宋知陆这么一句话仿佛将她这么多年刻意埋藏在坚硬躯壳下柔软的心翻了出来,让她一下就被刺痛了。
她于是改变了自己的姿势,她弓下腰,蜷起腿,让自己缩成一张拉紧的弓的形状,努力用这样的姿势给自己了足够的安全感和安慰。
这样的姿势恰好能将她哭的发红的脸蛋遮住,好让她不要显得那么难堪。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打了个哭嗝,从臂弯里去偷偷看在旁边的宋知陆。
她本以为宋知陆会觉得不耐烦、会觉得她很矫情或是产生任何一切不好的看法,可他没有。他的表情里显露出清晰明了的担忧,他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想要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