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郭曙(2 / 2)
好吧好吧,这人是个倔骨头。
陪她走了一段路,她笑,“宋把总啊,最稀罕你这马,养得这般好,她每日都要来喂一喂的。”
宋罗确实喜欢她这马,乐山回头看了看,恰逢这马朝她鼻孔出气。
真是莫名,有什么好喜欢的。
“今日怎么不见宋把总?”乐山问,往常巡防,她定来视察一番。
“今日不是各把总交训之日嘛,上头要看成果,”走了两步,看见一帮乌压压的人,热闹异常,“诺,不就在前头。”
那上头坐着看的,一个是谢语中,一个是郭曙。
“哎,你不去看看?”
“不了。”
扯着马走了两步,不使力都拉不动。
乐山索性就停下了脚,问,“战英,你这是怎么了?”
战英转过头去,视线所视之处,是一片人海。
难得的,这马没冲她闹脾气,鼻孔也没出气,只静静地撇过头去看。
“行了行了,咱走吧。”
拉着纤绳,乐山在前头走,战英在她身后走。
走了没两步,身后一阵哄响,人群里显得突兀,“宋罗,站起来!”
乐山怔住了脚。
一个怔神间,再去握紧纤绳,试图扯着她家马走人。
咦,绳子呢。
转身回头看,战英一步两步正向人群里走去。
头也不带回的。
哈?
她家马还好这个?
眼见着马去了,乐山追了两步,尚未停住脚,就看见它抵开人群,往场上走去了。
围成一圈的人,只觉得身后被什么热气烘着。
回头看,好家伙,吓了一跳。
刚让开步,这马就往里头去了。
本是为场上风云揪心的人,莫名被这匹马打断了。
有人试图拉住纤绳,还未使劲,一个马蹄前起,就撤开了周边一行人。
烈马啊这是。
“什么情况,眼瞎吗?”在上头观看的郭曙,被这情形怔到,“哪里来的马,还不拉走!”
好端端地怎么跑来了一匹马?
谢语中也定眼看去。
不知是不是他眼拙,这马他瞧着熟悉,像,像是那日在水里,她带来的那匹。
他站起身,甚是好奇这马要去干什么。
说实话,乐山才最好奇。
她亦步亦趋跟了去,隔着分散略开的人群,看见战英不仅退避开了周遭人群,还径直往场中去了。
这隐隐的路线,让乐山有了猜测。
营场测练,这一群女把总,还是不够营中男儿有力气。
两两对开,个中红线为届,以绳索绕身,一队十余个人,先拿到面前红布者胜。
说通俗点,这力气小的人,自然就拉不动绳子呐。
宋罗此人,思想有,恰是力气不够,不然她也不至于三十好几了,也只是一个小小把总。
排在绳端末尾的她,在开场中被拉落在地,拖着身躯在场上已甩了好几圈。
再不站起来,今年这把总不知还当不当得成。
郭曙撇撇嘴,告知谢语中,“你这队,果然不怎么行。”
而此时,乐山的马径直就走到了宋罗身边。
宋罗趴在地上,呼吸已是极致。
这马,站到宋罗身边,遂而低头对准了宋罗的腰身。
宋罗无力阻挡,她娘的,枉我日日喂你粮草吃。
被一匹马搞死,丢人了。
眼皮耷拉着,只待闭上,忽然间,却发觉腰间一阵热气。
战英低头,用嘴去扯宋罗身上的绳索。
咬不动,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嘿!”坐在位上的郭曙,这回彻底被逗乐了,“总不至于人不行,马来的道理,”吩咐左右,“快快快,拉走,这还比不比了。”
从上头霎时来了三两个人,气势中足,“别停,继续。”
两队时辰未停,听见一声喊,忽而又使起了劲,复开始了起来,宋罗瞬间被扯得飞出一个大圈。
来人欲捉住这匹马。
“吼——”马提起前蹄,奋力发出声响。
“还信了这个邪了,”来人一把拉住马头的纤绳,使足全劲,“给我走。”
马不听话,那只能来硬的了,侍者抬起一脚,卯足了劲就踢在了马的后蹄上,“让你犟。”
个中有人问,“这是谁的马?”
马软了腿,却没有跪下,侍者看不下去,欲提起腿,再来一脚。
还未使力,整个人就被拉开,一个扑腾,从这头飞到了那头。
剩下的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懵了眼。
乐山伸手,摸了一摸她家的马。
马瞬间乖戾下来了,蹭着她的手,发出阵阵嘶吼。
“哪里来的人?”
乐山冷了眼,周遭气息凌人,她低头,神情肃穆,“身为军士,怎么能伤一道上战场的马?!”
“这……”
二人转眼向上看去。
而在上头的郭曙,看见她,一眼就认出来啦。
他挥挥手,“退下退下。”
乐山手里的战英,不知疼痛。
眼见着那头因变故又停了下来的宋罗,它一瘸一拐走去,此刻并未去牵扯宋罗腰间的绳索,而是低头依偎着她的脑袋,那模样,像是在为她默哀。
父亲与乐山说,“乐山呐,战英这匹马打小在沙场里出身,它不一样,它是匹战马。”
此刻,乐山就明白了。
战英是匹战马。
它以为宋罗此刻身在沙场,被刺伤倒,而战英也因自己的无力救偿,深刻谴责,他陪在宋罗身边,低头,在等。
呼——
可是战英啊,我才是你家主子呢。
上前摸了摸战英的脑袋,她解开了缠在宋罗身上的纤绳,扶住宋罗,留她在怀里,左手绕住绳子,与她道,“宋把总,你站好了。”
倾刻间,乐山一个转身使力,不知是一队人在看戏还是在干什么,呼啦一声,皆被拉倒在地。
待回过神来,站起的站起,卯足了劲,又开始了一场新的角逐。
“好样的!”
“好样的!”
霎时,沙场里,再次沸腾了起来。
而乐山,一步一个脚印,没有悬念,手里攥着一根绳子,身后十余个人,她带着她的队友,队友连力都不用使。
呢,绳子脱手了啊。
松了绳子,就看见,对方的人红了脸,爆出了青筋,拽着绳子,半蹲在地,呼啦呼啦,悉数全被拉了过来。
乐山也不是完全没有所动,她每走一步,就蹬了好大的劲,再提脚时,也要花片刻的功夫。
只是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身后的景象了。
待走到红布头面前,乐山右手使了使劲,问,“宋把总,这红布是你拿还是我帮你拿?”
宋罗伸出手,扯下了红布。
乐山便松开了手,解下了手里的绳子,“把总,告辞。”
而周遭,本是热血沸腾的沙场,此刻放眼望去,鸦雀无声。
倾刻,又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好样的,好样的!”
总算能牵着马出来了,绕开人群,走了两步之远,身后一阵喊,“给你小爷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