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1 / 2）
闵蕤的油管粉丝意外发现他的第二条视频是街拍。
少年坐在街边公园的旧长椅上抱着把木吉他，头戴黑色毛线帽，深蓝色长款羽绒服拉开拉链穿在身上可以看见他里面搭配的学院风灰白格衬衣搭白色羊毛v领背心。
拍摄的人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恰好镜头能把闵蕤全身照进去又不会暴露所在地的过多信息。
“i heard that you,settled down that you,founoy that you,married now.”闵蕤低头看着琴弦，浓密纤长的睫毛低垂着，木吉他伴奏的声音跟他的音色契合的非常完美。
录像的闵允其知道，之前闵蕤练这首歌的时候就被声乐老师批评感情不足。但这孩子没谈过恋爱，你又怎么能指望他可以唱出歌词中所包含的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之感
但是这一次闵蕤唱的非常投入，变声的少年音域很宽，高低音部分转换自然。听者如闵允其都能感到一种由他音乐所渲染的酸涩。
“i hope that you dreamrue,causeg□□e you things,i didnt giveyou.”闵蕤看向镜头，眼眶泛红的同时带着委屈。
网上有评论中闵蕤的眼神中总是带着这个年纪少年不该有的忧郁，闵允其不以为然。这孩子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要真能跟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整天就知道傻乐那得心有多大。
闵蕤说这首歌是唱给他妈妈的，如果有天堂的话爸爸能听见也就最好了。
关于妈妈的记忆闵蕤只停留在小学三年级的那个暑假，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闵荇在他四年级的时候带着他搬离了那个城市却不愿意告诉他妈妈离开的原因，而从前最疼爱他每次去串门都会提前准备上一天给他做好吃的菜的外婆也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闵蕤在小学就被送去了双语寄宿学校，教学质量高的同时管理也非常严格，一年来只有节假日才能看见亲人。他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三年级暑假回家喊妈妈却没人应答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
他之所以唱这首歌也不是指望能让妈妈看见然后来找他，毕竟妈妈现在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像歌里面唱到的只希望她一切都好甚至不愿有任何坏事降临在她身上。
只希望她能再有个比他更好的儿子，她能够陪着他一起长大，教给他不曾教过闵蕤的许多东西。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站在公园里录像本来不是他闵允其会做的事情，但是他觉得为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必须得帮他做这么一件事。
“never min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for you,”闵蕤的高音清洌悦耳，但他泛红的眼眶无不透露着他的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dont feti beg,i will remember you said.”
我会永远记得你教给我的那些道理，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有时爱能成为永恒但爱又是如此伤人。
“sometimeslastslove but sometimeshurts instead.”闵蕤唱完最后一句，拨片划过琴弦，一串滑音结了尾。
闵蕤的鼻尖被冬日的低温冻得微红，但他还泛着水光的眼睛却弯起来对着镜头笑了:“本来想我生日那天当做礼物送给大家，但是今天才领会这种感情。多谢摄像助理允其哥～谢谢大家～”
接着他又用中文和英文分别做了结尾，对着镜头比了哈特之后闵允其关了dv电源。
“哥，你那样直接关机会弄坏的。”闵蕤无奈，环顾四周发现本来没什么人的公园此刻都聚集了十来个行人围在他们周围。
见闵蕤看过来，他们中的一个中年男人带头鼓起了掌。
闵蕤受宠若惊地背着吉他鞠躬。
大邱这边的街头表演者不如首尔那么多，但当地人都很热情，哪怕不认识闵蕤也上来说了些鼓励的话。
还有高中女生穿着校服要了合影。
“现在倒有点出道的感觉。”闵允其看向他，本来酸涩的情绪也散的差不多了。
闵蕤本来就不是沉浸在过去痛苦回忆中的人，不然目睹父亲的死亡他也不会那么快恢复过来。就算心里有伤口闵蕤也不会天天挂在嘴边，他只是把内心的痛苦化作自己前进的动力。
闵荇是这么教他的，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
闵蕤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哥，你要是来一段freestyle聚集的人会更多的。”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闵允其带着闵蕤回家。
在坐车的时候闵蕤就已经把这些年藏在心里连方时震都不知道的许多话告诉了闵允其，这下全身畅快，心情也好了许多。
“大邱看起来挺好的。”闵蕤道，“街道虽然很安静但是也很整洁。”
闵允其问:“那你还记得你家乡吗？”
闵蕤回忆:“跟首尔差不多吧，算是大都市，但是比首尔大。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里，假期的时候也就是待着在家里。不过路上好吃的东西非常多，学校附近有很多卖油炸食品的摊贩。”
“大邱也有。”闵允其被勾起了少年时代的回忆，“炒年糕什么的。”
闵蕤笑:“我们学校旁边可不止炒年糕。冰糖葫芦啊，肠粉啊，水晶蒸饺啊，小笼包，卤鸭脖……”
一大串闵允其听都没听过的菜名就这么被报了出来，不爱吃东西的闵爷爷大开眼界。
“如果有机会去中国一定要多吃些特色小吃。”闵蕤打包票，“哥你的厌食症到中国一定会好的。”
闵允其白眼，他才没有厌食症，只是对吃的东西不感兴趣。
闵蕤说笑间随着闵允其又拐了个弯，但身后尾随的脚步声仍然没停。
闵蕤回头，却看见一个戴着灰色毛线球帽穿着咖啡色棉衣的男孩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
“你是？”闵蕤停下脚步看向他，“请问为什么跟着我们”
男生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蹩脚的跟踪技术露出了破绽，被抓个正着的同时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尴尬。
他尴尬一笑，抬起头的同时也让闵允其和闵蕤看清了他的五官。
倒是意外的眉清目秀，五官很有少女漫的特色。
男生的声音却听起来有着成年人的低哑:“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唱歌很好听……”
闵允其下意识把闵蕤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这个男生。
男生怕他们误会，连忙摆手解释:“我只是想问你们是不是练习生啊？”
闵允其想，这话倒也不奇怪，闵蕤的长相在韩国是很有特色的帅气，如果出道肯定会人气特别旺。而他们两个在公园里录像的事情被这个男孩看见了肯定会往演艺圈方向猜测他们的身份。
闵蕤为了给闵允其爸妈留下一种练习生都是乖孩子的好印象还特地换了身方时震的妈妈去欧洲旅游给他买的新衣服。
闵允其回答道:“是，我们是练习生。”
“那就是yg的？”男孩更兴奋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成星星眼，“我真的很喜欢bigbang!”
闵允其急着回家，这几天又正因为yg的事情被金楠俊说教烦的够呛，不耐烦道:“我们是小公司的。”
闵蕤站到了闵允其身边对男生笑道:“我们的公司不是很出名，这次是陪我哥回家，我们赶时间，先走一步了。”
两人对着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男孩不甘心道:“诶——那你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朋友真的很想当练习生，哪怕小公司也可以——”
闵蕤到底还是把方时震的电话号码写给他了。
男孩没带便利贴，本来把棉衣袖子撸上去要闵蕤拿油性笔写在他白衬衫袖子上，结果闵允其非常嫌弃地从自己的歌词本中撕下一页纸让闵蕤写了电话号码。
“真的非常感谢!”男孩双手拿着纸对他们鞠躬，脸上笑容满满，“本来我想着年后去首尔碰碰运气的，这下有你们这两个熟人在的话就不用纠结了!”
闵允其被自己几句话功夫划分到熟人这一栏弄得哭笑不得，心里想着等会儿一定要教育闵蕤不能这么轻信。
闵蕤性格也属于慢热类，虽然不至于看见陌生人就对别人心存戒备，但绝对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可以完全交心。
但是出于礼貌闵蕤还是对他回以笑容，鼓励道:“那祝你好运了。”
“你们是要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男孩非常热情，“这段时间公交线路改了，街道名字也换了几个，你们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闵允其脸色微变，他差不多两年没回家了。
“哥，你家住哪条街”闵蕤看见这哥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路了。
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闵允其，目光清澈神情不似作假。
闵允其是从邻居那里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的，自从混地下之后就没有跟家里联系过，这下子也不确定家乡的变化在不在掌控范围内。
要真是找不到路了，这寒冬腊月的也确实麻烦。
“在西潭区……”
“那里的路没怎么变。”男孩告诉他们，“主要是主干道市中心改了。”
“多谢。”闵蕤收到闵允其的眼神之后便对男孩道谢，“我哥知道路了。那我们首尔见。”
“首尔见～”男孩站在原地对他们招手，笑容真诚灿烂，“期待我们能一起练习!”
闵蕤淡淡一笑，对着他挥了挥手:“祝你好运。”
待到两人一同走远男孩还是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影子了，被冷风一吹他才想起手中的纸条似的。
男孩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
bighit
方时震.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没想到还有这么帅的人。”男孩笑道，“跟电视上那些偶像真的气质很像啊……如果我去首尔的话，应该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帅吧”
光是想到这里就能让他笑的像个傻瓜。
男孩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多谢，我哥知道路了。那我们首尔见。”
他模仿着闵蕤的语气和神态，经过玻璃橱窗时对着镜面看着自己的表情。
“祝你好运。”他学着闵蕤的样子对镜面中倒映出来的自己挥了挥手。
闵蕤做这动作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是淡淡的，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冷静克制。
男孩却忍不住笑的牙不见眼，一蹦一跳地往家的方向走:“真的很酷啊——”
“我要成为练习生啦——”
幸福的人的幸福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的不幸却各不相同。
闵允其的爸妈工作非常简单清闲，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他们生活平顺踏实，顺理成章地在该结婚的年纪结了婚，在该买房的时候平摊价钱买了房。
但是闵允其却不愿意按照父母一成不变的轨迹生活下去。
“他们说做音乐会把人生都毁了。”闵允其领着闵蕤走在偏暗的楼梯间里，语气淡淡的，“他们对我从事音乐的态度是坚决反对。”
闵蕤不知道如果闵荇在世会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但是他愿意作为偶像出道却是别无选择。
方时震对他有养育之恩，而且只有在音乐前奏响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拥有一切，闵蕤也就把出道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哥，”闵蕤安慰道，“等到将来你能够有成就了，他们就会理解你现在的坚持了。”
“是吗。”闵允其苦笑，“大概在他们心里，偶像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公务员吧。”
闵允其的哥哥比他大三岁，正在准备考公务员。兄弟俩却很久没有联系了。
在韩国偶像地位低是事实。闵蕤不可能为了安慰闵允其就信口开河，更何况这哥一个土生土长的韩国人比他更清楚这些。
“但是，哥想要自己的音乐被更多人认可，当偶像的确是最快的方式。”闵蕤道，“梦想不分高低贵贱。他们想成为公务员的梦想很好，哥想要成为艺术家的梦想也好。大家追梦的过程都是一样的。”
闵允其笑了:“我们闵蕤真是长大了，都会说这样的话了。”
走到家门前，闵允其掏出钥匙之后无比犹豫:“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钥匙换了没有。”
门上贴着新换的春联，但是把手处掉了一块漆。
“这还是我赌气出走的时候箱子上的雨伞刮的印子。”闵允其摸着那块掉了漆的地方解释给闵蕤听，“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确是冲动了。”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站在走廊上闵允其指给闵蕤看那条他小时候去上小学的路:“路上那里居然还有人在卖炒年糕。”
闵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有时间就去买吧。”
闵允其笑了笑，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一圈之后，他家的门就开了。
闵蕤推了他一把:“哥，还不进去？”
闵允其把帽子脱了放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在鞋柜里给闵蕤找了双待客用的拖鞋。
至于他自己的那一双专用拖鞋，一直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闵允其想应该是有人在家的。
两人轻轻关上门往主卧的方向走去，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不吃药怎么能好？”闵允其的父亲声音听起来也有点醉酒的腔调，但是因为年纪大了说话总是带上一点气力不足。
“这药贵着呢。”闵允其的母亲说了半句话就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咳嗽，肺内的积痰咳出来之后又继续道，“我只是想见见允其。”
听到母亲的话闵允其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过头去，死死地咬住衣袖不让自己哭出来。
闵蕤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提着的水果盒子递了过去:“哥，你快进去吧。”
屋内又传来说话声。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首尔找他吧。”闵允其的父亲轻轻叹了一口气，“去问问允贤吧，他们从小关系就近，总该知道他在哪家公司的。”
闵蕤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哥的脸色，递了张餐巾纸过去。
闵允其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闵蕤的手，拉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爸，妈。”
他站在两个老人眼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持，忍住胸腔中的颤抖。
“我回来了。”
气氛一时间凝固，闵蕤从闵允其身后探出头来，对着两位长辈九十度鞠躬:“伯父伯母好。我是允其哥在首尔的弟弟方闵蕤。”
随之而来的是闵允其母亲一阵剧烈的咳嗽。
闵允其连忙走上去和他父亲一左一右地帮她拍背顺气，闵蕤则是从带来的水果篮里找出切好的梨子递了过去:“伯母，吃梨能润肺。”
闵允其母亲抬头对着闵蕤笑笑，接过他的梨子盒却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闵允其。
“瘦了。”闵允其父亲道。
闵允其母亲点着头:“吃了很多苦吧？”
待到站得近了闵允其才发现岁月给他双亲的脸上增添了无法忽视的纹路，曾经身强力壮单手举起椅子砸烂他音乐设备的父亲现在站着的时候都有些佝偻，而曾经嗓音尖利被他视为噪音源的母亲说话不超过半句就是一阵连肺都要咳出来的大力咳嗽。
当然吃了很多苦啊。
环境差到极点的月租房，逼仄的阁楼，嘈杂的夜店，素质低下的酒吧常客，首尔激烈的竞争，那些地下rapper对偶像的歧视……
但是闵允其怎么会说出来。
“公司很好。”闵允其道，“大家都很照顾，跟亲兄弟一样。”
闵蕤站在旁边没打扰这一家人难得的团聚，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团圆。
“这位朋友……”闵允其的父亲这才有精力分出来给闵蕤，“也是大邱人吗？”
“他是中国人。”闵允其道，“他是我最亲的弟弟。”
闵蕤耳尖红了:“允其哥非常照顾我……”
“中国人啊。”闵允其母亲笑了，“你初中旅行的时候去了之后就一直很喜欢那个国家啊。”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闵蕤看向闵允其。
“去过张家界。”闵允其淡淡道，“你又不是当地人，我说了又没什么用。”
闵蕤心想，他虽然中国生中国长，但也没去过张家界啊。倒是小时候在动画片上听说过十里画廊天门洞之类的。
闵家人对于当年闵允其的负气出走只字不提，两位老人张罗着要准备一桌好菜给他们接风。
闵蕤的作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我们从首尔带了半成菜。”闵允其道，“韩牛和青菜这样的已经加工了的……”
“那得花多少钱啊！”闵允其母亲埋怨，“你们做练习生哪来的收入？”
闵允其父亲也从闵蕤手中接过菜:“这么不会过日子，在首尔怎么可能生活的好？”
闵蕤解释:“这是公司给的钱。”
“公司？”闵允其的母亲楞了。
闵允其告诉他们:“公司的老板是他的叔叔，知道我们要来就给了闵蕤购物卡去买这些……说是他的一份心意。”
“你们公司老板是中国人？”闵允其父亲问道。
“我是被叔叔收养的。”闵蕤在闵允其之前解释，“我的亲人都不在了。”
见他们表情有些凝重，闵蕤又笑了:“这也是缘分吧，不然怎么会认识允其哥这么好的哥哥。”
闵允其笑着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对着父母摇头使眼色，两位老人也就转移了话题。
闵允其下厨的手艺让两位老人看向闵蕤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慈爱，看闵允其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就知道宿舍里做饭的都是闵蕤了，明明是弟弟还在照顾哥哥，他们家孩子真是……
闵蕤其实也很少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