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子两心都挺黑的(2 / 2)
任谁都能看出来,日蚀一事后掺杂了谶纬之说的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很快就要面临着被读书人以及世家抛弃的局面,如此,倒不如加入到更符合世家利益的新学中来。
你有《尚书新解》,那我来一本《诗经新解》行不行?
《诗经新解》不行,再来本《论语新解》行不行?
千万不要过于高估这些经学世家的节操,不然儒家也就不是儒家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别说往新学那边靠了,就是让他们新编出来一本经义都可以。
世家的诸多动作,自然是引起了各地诸侯的警惕。
除了那些太过遥远,比如西凉的马腾、韩遂;辽东的公孙度;益州的刘章和交州的士燮外,其余诸侯都是受到了影响。
而其中所受影响最大的自然就是河北的袁绍。
新学的胜利,在河北世家的眼中就是世家的胜利。
看看人家颍川世家,跟着曹操连天子都能打的令其不敢还手。
再看看自己,被袁绍坑完还不够,如今更是被袁绍吸血,这谁能忍?
本来袁绍在官渡之战后就加紧了对河北世家的盘削,双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今有了新学这档子事,双方干脆直接撕破脸皮。
不是今天袁绍血腥杀戮一票人,就是明天黑山贼又带着一大伙贼众冲击袁绍在河北屯兵屯粮的坞堡,你争我抢,十分好看。
江东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孙策征服江东的过程那是无比粗糙,虽然创下了弱冠之年平定江东的神话,但根基远不如其他诸侯那般稳健。
加上孙策又死的早,留下一个年仅十九的孙权继承自己的家业,这无疑是显得有点儿戏了。
不光是江东世家对孙权不放心,就连孙策的旧部以及孙氏宗室都开始起了别的心思。
先有驻守皖城的庐江太守李术不再听从孙权指挥,大肆吸纳从江东叛逃的士卒、罪犯,生出异样心思。
后有担任豫章太守孙辅开始担忧孙权不能守卫江东,偷偷联系曹操,意图归顺。
最狠的还是孙坚之弟孙静长子,定武中郎将——孙暠,直接趁着江东文武给孙策守孝的时候带兵前往会稽想要夺权,幸得虞翻劝阻,这才没有酿成孙氏相残的恶果。
若非有张昭、周瑜、程普等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这江东估计早就乱起来了。
除了江东外,便是最为平静的荆州。
因为中原战乱的影响,无数人杰都将荆州选为了自己润去的地方。
这也不能怪大家。
实在是和中原其他地方比,刘表治下的荆州简直和盛世没什么两样。
河清海晏,民康物阜。
江湖交壤,刑清国兴。
蔽芾甘棠,召伯听讼。
周人勿划,我赖其祯。
可以说,刘表不是一个好的诸侯,但却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好官。
至少在他的治理下,这荆州确实成为了一方净土,同时也吸引来了一众大才贤士。
这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便是为人清高拔俗,学识广博,有知人论世才能的司马徽了。
这日。
司马徽,与自己在荆州结交的两位好友——庞德公以及黄承彦一人捧着一本书籍相互传阅。
而这三本书籍,自然就是新学的三本经义——《周易新解》、《孟子》、《尚书新解》。
三人中,司马徽面相朴实,宛若一个老农。
黄承彦体型富态,眉宇间带着些书卷气。
庞德公则是鹤发童颜,神情灵动。
三人在相互看完这三本书后,都是露出沉重的表情。
“这新学,倒还真是了不得。”
他们都不是那种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况且经学讲究的就是个“经学治世”,这新学中的许多弯弯道道他们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华歆、陈群,还有这杨彪,真是给了世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如何改变僵化腐朽的经学,从马融那个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后来郑玄横空出世,众人都以为他的学问能够拨乱反正,谁知道这天下反而是越来越乱。
唯有这冒出来的新学,却是让这几名隐士有了一种“这门学问或许真的能救世”的感觉。
“我对这新学确实是有了几分兴趣。”
司马徽最先抢走了那本《周易新解》塞入怀中:“容我多看几日,再与庞公与黄公探讨。”
通过刚才简单的翻阅,司马徽已经是知晓这三本书中唯有《周易新解》中记载着新学的精华,这《孟子》和《尚书新解》中都是些政治延伸,不是重点。
庞德公看到司马徽这般举止,嫌弃的又从怀中取出几本书放在桌桉上:“抢书就抢书!没人和你争!”
“咦?”
司马徽这才发现庞德公拿出来的几本书不仅都是《周易新解》,就连字迹纸张都是一模一样!
“看来这中原除了新学,还有别的东西也是不同于往日了!”
司马徽翻看着几本《周易新解》啧啧称奇:“这倒是像拓印出来的,难得有工匠这般心灵手巧,居然是将此物用在了书本上,倒也不失为造福后世的技艺。”
黄承彦倒是突然想起什么,发出几声冷笑:“这技艺再好,也要有人能识货,不然若是只让工匠去印,这最后能印出几本书来?”
刚才谈论新学的学术氛围瞬间无影无踪,身为好友的庞德公与司马徽自然知道黄承彦这是在暗戳戳的骂着刘表。
刘表,将荆州治理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除了部分核心军权外,刘表在政治经济上都要对世家让步。
凡是身居高位的,几乎都是荆州本地的世家子弟,比如剻越、剻良、蔡冒这些人。
正因如此,荆州的外来派和寒门并不像跟随袁绍前往冀州的外来派那般好运,没有身份的他们,就算是空有学识才能,也只能是郁郁久居人下。
“哎。”
司马徽和庞德公听到黄承彦这么说,也是不由叹了口气。
尤其是司马徽,更是直言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出仕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但是我却是还有年轻的弟子们希望出仕一展手脚,他们折在这荆州倒是可惜了。”
黄承彦倒是没什么出息的弟子,所以也就调笑起司马徽来:“我记得你的弟子中有一个曾经是逃犯的寒门子弟,此人性子向来跳脱,你说的希望出仕的弟子该不是他吧?”
司马徽见黄承彦点破,也是没有隐瞒:“确实,我那弟子曾经唤作徐福,现在改名徐庶。”
“他虽是逃犯,但所犯之事不过是为友报仇,心性算不上恶劣。”
“不过我的其他弟子都嫌弃徐庶以前做过贼寇,不愿与他相交。常常疏远他,他虽然不说,但我能看得出他过的憋屈,倒不如让他出去闯一闯。”
“哦?”
庞德公来了兴趣:“你要放他入仕?可已经寻到心仪的主君?”
“刘表处就不想了,徐庶去了也是浪费青春年华。”
黄承彦也加入到了讨论的行列:“江东倒是个不错的去处,要不然让徐庶去江东碰碰运气?”
“江东主弱,局势尚不明朗,不是个好去处。”
庞德公反驳道:“与其去往江东,不如前往新野。”
新野?
司马徽有些犹豫:“刘豫州固然是当世英雄,但毕竟是寄人篱下,难以施展开来,让徐庶前去,我一样怕他荒废了年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备就和当年的张绣一样,是刘表放在北面阻挡曹操的。除非发生变故,不然刘备根本无法做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水镜!你倒不如让你的弟子单干算了!”
这话自然是玩笑话,但还是让司马徽陷入窘迫当中。
直到司马徽看到了手中沉甸甸的《周易新解》……
“你们说,让我那弟子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出仕后归于谁,终究是要看他自己的主意,我即便是他的老师,在这方面也不好干预。”
庞德公立马明白了司马徽的心思:“你是想让徐庶去中原看看新学?”
“正有此意!”
司马徽显然是懂摆烂的,更是懂摸鱼的。
遇到无法立刻决定的事情,倒不如出去玩一圈,说不定等到回来就有灵感了呢?
庞德公同样也是摸鱼的大师,即刻同意了司马徽的决定:“这确实是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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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那弟子一个人去终究是没落了些,不如把我那从子士元带上!二人路上也好有个伴。”
“庞统?”
司马徽想到这个被自己誉为“凤雏”的年轻人,琢磨了一会后答道:“那好,就让他们一同去中原游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