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长寿面(1 / 2)
小玉忙跟上来,拿帕子给他擦干净手和脸,
“公子,把手擦干净。”
而江怀隐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口锅,还有锅里的汤,
“鱼汤……”
他微微的张着嘴,仿佛下一刻口水就要流下来。
明云罗起身去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小玉忙接过,很是默契地舀了半碗汤要喂江怀隐。
江怀隐却摇头,
“遂遂喝遂遂喝。”
他指着温孤齐,又指了指外面的月亮,
“遂遂,月圆了,遂遂也开了。”
“今天是遂遂生辰。”
前一个遂遂是在叫温孤齐,后一个遂遂,指的是月遂花。
温孤齐很意外,
江怀隐竟然能记得江若弗的生辰。还知道月圆时月遂会开。
江怀隐把那半碗热汤端到温孤齐面前,还有些走不稳,不过幸好只盛了半碗,汤倒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他带着天真无邪的笑,用那双与江若弗如出一辙的细长却乌黑的眼眸看着他,口齿略有些不清晰,还傻笑着道,
“遂遂喝汤。”
像是一个孩童一样,拥有最纯真的笑靥,眼瞳乌黑得仿佛不含一丝杂质,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见底,满心满意是他眼前的妹妹。
纵是不智,但是他依旧是一个哥哥,仍旧将妹妹的生辰记得清楚。
温孤齐此刻好像忽然记起那些细碎的不值一提的记忆片段。
江怀隐总是插着鸡腿,把腿推到她面前,带着一脸的傻笑说妹妹吃妹妹吃。
无论是什么,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妹妹。
不可置否,温孤齐一开始觉得,有这么一个不智的哥哥,生活一定会麻烦,作为江若弗,亦会难上加难。
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平白多了一个人要温孤齐时刻去看顾着,小心着江怀隐的一举一动,防止他受伤,温孤齐极难习惯。
明明那人是江若弗的哥哥,却像是江若弗的孩子一样,江若弗常常需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身上的灰尘,要给他喂饭穿衣,不敢把尖锐的物品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不能让他吃生冷的食物,不能让他独自一个人待着,所有的考虑都要基于将江怀隐当成一个孩童来看待。
而当他是江若弗的时候,这一切就顺其自然的落到了他的肩上,由他来为江怀隐做。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和略微厌烦,到后来已经是习以为常,习惯了一进院门先看看江怀隐在哪,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坐在地上,如果有就把江怀隐拉起来,拍干净他的衣裳,给他擦手擦脸。
吃饭的时候也逐渐习惯了有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哪怕江怀隐说的东西几乎不成句,也没有表达什么意思。
他在陈王府时,有一日刚刚换回去,用膳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亦觉得满桌佳肴食之无味,后来再回到这里,温孤齐才明白,少的是什么。
是江怀隐和小玉的傻笑,是碗碟轻碰,是一张围坐满的小圆桌子,饭菜的香味和人语交杂在一起,还有晚风在庭院里慢慢渡步,打不走的猫儿在屋顶上走来走去,不时地慵懒叫唤几声。
是人味和烟火气。
表面上是江怀隐他们拖累了他,可实际上,他们给他的远远比他给他们带来的多得多。
他永远独自用膳,两边是站立着伺候,一动不敢动的下人,一年四季都如晚秋清冷寂寥,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下人们不敢发出一点儿多余的声音。
布菜的时候也小心翼翼,所有的一切都遵循着规矩体统。
不像小玉敢打闹着上桌吃饭,那些下人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可他偏偏觉得,小玉生机勃勃。
而陈王府华丽端庄的陈设,和谨言慎行的下人,如同僵死一般,静止在眼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一起用过膳了。
如果没有江若弗,他还会和以前一样,与家人相见只作陌生人一般。
没有人会喜气洋洋地和他分享喜悦,也没有人会垂头丧气地向他倾诉烦恼,他只和空气一起吃饭。
不是沉默,就是死寂。
颂卷从前也是很畏惧他的,虽然颂卷不表露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哪怕是跟了他这么多年,颂卷依旧不敢在他面前大声笑语。
从来都没有小玉这般的没规矩的时候。
直到江若弗来了之后,颂卷的带笑的眼神里多了真切,说话间亦不再这么畏惧他。
他用膳的时候,偶然问了一句话,颂卷很自然的就接了下去,甚至于敢在话语之中有几分玩笑之意。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而互换之前,他可视作没有兄弟姐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常与江怀隐相处的原因,他似乎逐渐适应了有兄弟姐妹该是什么样子。
当温孤良接近他时,他竟然不像从前那般抗拒,那份别扭的心情好像也随之而去。
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自然地就和温孤良以兄弟的身份相处,仿佛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嫌隙。他也知道该怎样去做一个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