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釜底抽薪(三)(1 / 2)
“魏侯,我家主公命我等前来效力,有士三百二十三。”
宣武馆前,魏越穿黑光甲挂白色披风,头扎赤帻按剑而立,对前来的纪灵、张勋二人只是轻轻点头:“公路兄之恩,某铭记于心。”
这时候魏昂端着木盘上前,盘中全是红色军旗撕扯出的赤带,纪灵、张勋二人取出一条为自己扎上:“还请魏侯下令,我等必效死力。”
“为我右翼,无令不可动。”
魏越的指令很短,没有预备方案如遇袭时如何如何,纪灵昂声:“主公有言,我等务必染血而归。某愿为前驱,首击贼众。”
“自有诸位壮士用武之时。”
魏越着摆手,纪灵一众人也只能作罢,跟着一名背负三枚七尺洁白负羽的魏氏百人将离去。
河东营北面栅栏已被推翻,营中魏越部曲一队队悄然而出向宣武馆汇聚,进行二次武装。
营中,一张白马寺简单的建筑图纸已被画好,韩浩与一众军吏计算射击方位、角度,从北军射声部调来的五百人已站成了五个射击方阵,大量的羽箭从北面栅栏豁口处运抵。
夏侯惇从豁口中而入,与守候此处的徐晃见礼:“军令如此,我等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还望见谅。”
随夏侯惇而来的典军校尉部军士二百人都挑着扁担,一人挑两捆箭,每捆箭二百枚,两捆箭重七十余汉斤。这批箭连着扁担在豁口处完成交接,由河东营军士运到五个射击方阵。
营中,黄氏部曲、仆僮先后汇聚近五百人,虽怀恨不已,可依旧被河东营的激烈反应吓住了。
蔡讽的两个女儿急的团团转,黄承彦从营房中走出,瞥一眼南边辕门外因色渐昏而生起的火堆,雒阳令周异还在努力弹压秩序,不由轻叹。
他的妻子蔡氏领着妹妹上前:“夫君,贞姬如何了?”
“不容乐观。”
黄承彦沉默片刻,又:“行刺者准备充分,刀身淬毒,贞姬血流难止。”
与黄贞姬同龄的蔡青姬双眉竖起,厉目尖声:“贼子该死!”
着顿足,失声痛哭跑着进入营房中去。
蔡氏抓住黄承彦的手,低声安慰道:“此非夫君之过,莫要过于内疚。”
黄承彦只是轻叹不已,神色复杂沉默不语。
一阵急促马嘶声从北面传来,黄承彦扭头之际就见魏越冲入营中勒马,战马人立而起时魏越直接跳下,喝道:“带路!”
在魏越身边不远的路粹跑着抬臂指营房,魏越阔步而去,路粹急忙追上:“师弟,刺客重伤难治,成军侯正施酷刑审问。”
“主谋者是谁不重要。”
吐出一句话,魏越低头进入营房,一把拉开哭啼哀嚎的蔡青姬,见两名军医只是缠住了黄贞姬的腰,新缠的绷带已被血液渗透,殷红一片。
坐在榻首处的蔡琰衣袍、双臂,脸上全是没干枯的血迹,正一手搀着黄贞姬,另一手拿着手绢擦拭黄贞姬脸上的血,一张白无血色的脸,神态平静、安详。
“魏侯,刀身有毒血流难止,且透背而出伤了脾肾,神仙难救。”
年老的军医无须,眉目冷毅抬手在黄贞姬腰部做了个手势,示意刀伤轨迹,第一刀就扎穿了黄贞姬脾脏。
魏越轻叹一口气,轻轻侧头,两名军医这才起身离去,路粹几个人又把哭声不绝、情绪失控的蔡青姬拖了出去。
蔡琰抬头目光恨恨,声音干哑:“今日扬祖究竟要杀多少人?”
“不是我要杀多少人,我本就非嗜杀之人。杀人的是时局,我杀人是为了活人。”
魏越坐在床榻下手,伸手抓起黄贞姬尚有余温的左手,抽出手绢擦拭血迹,垂眉看着黄贞姬白皙面庞,两行泪水淌下:“自党锢以来,朝野积怨巨大。太平道作乱波及八州,不过棋子而已。今时各地****此起彼伏,起因不过求一条活路而已。”
“自黄巾至今,下州郡因饥饿、战乱、疫疾,死亡百姓不下千万。千万人口,五年之内,每年二百万。今下人口还有五千万,如此还能死二十五年。”
“雒都之中,有几个人在意人口消亡?无人,就如此时无人在意贞姬一般,甚至庆幸之余颇有欣喜。”
阮瑀端着水站在魏越面前,也是无声流泪。
擦洗干净黄贞姬的左手,魏越又擦洗右手:“太多人的人,贪欲难填,嗔怒难止,视杀人为目的。而我,杀人只是手段。”
“我不提刀杀人,就是他人提刀。”
“我若与贞姬成婚,合四州之力以固下,可以消减多少杀业?我想,应该不下千万。”
“昭姬呀,贞姬为贼害死,你在意的竟然只是今夜我要杀多少人?荒谬!贞姬之死,今夜非我杀多少人,而是今后下会有多少人为贞姬陪葬。”
魏越视自己为救世主,并坚信这一点,他的部属也多是这么看的。
蔡琰恨恨看着魏越的脸,不在意魏越脸上的惋惜、遗憾、痛苦种种复杂神色,只是觉得魏越越来越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不理蔡琰的厌恶目光,握着黄贞姬的手,魏越浅吻一口:“贞姬,终究还是我大意了,让贼子有机可乘。平乐观阅兵后,就该带你去豫州成婚。更为可笑的是,他们以为杀了贞姬,就能断我臂膀?我若不死,绝不姑息,但有杀错,更无放过。”
阮瑀水盆突然落地,阮瑀脸色发白指着黄贞姬脸颊,张口结巴不出话来。
魏越去看,见黄贞姬流下两行泪水,魏越也是无奈。
就医疗来,现在的黄贞姬无法救治,光无菌环境下输血就无法达成,更别给破裂的脾脏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