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人心(1 / 2)
在阴风怒嚎中,先零羌正式投降。
当夜举行盛大庆贺时飘落零散雪花,先零羌各部酋帅压下复杂纠结的心绪,强颜欢笑参与这场篝火宴庆。
魏越披着熊皮裘氅坐在末席,面带微笑看着围绕篝火庆祝、跳舞的破羌军、义从联军、先零羌新锐青年。
对于死亡,东羌、匈奴、乌桓都有其独特的看法。譬如魏越最熟悉的乌桓义从,埋葬、焚烧阵亡同袍时是哭着的,一旦葬礼完成又就开始笑了。东羌、匈奴丧葬风俗也大抵如是,下葬前悲哀,下葬完成后就成了聚会。
尤其是东羌,以战死为荣耀,耻于老死、病死。
至于破羌军,在这场局部战争中又没吃大亏,是即将凯旋之师,此刻尘埃落定自然喜悦、振奋。
魏越斜眼打量接受各部酋帅敬酒的张举,心中轻叹,端着酒碗饮一口。
夏育只露右目,提着酒囊坐到魏越身侧,他独目柔和,语气平淡:“今克敌制胜战事顺利,我军即将凯旋而归,各处雀跃振奋。诸将校奔走相贺,不知魏司马为何眉目冷峻拒人于三步之外?”
“其实,我在想若今夜下一场大雪,不知先零羌可会生变?”
魏越着抬头痴痴望着蒙蒙夜空,又呵呵轻笑:“先零羌已然丧胆,这雪提前三日落下,先零羌也不敢生变。”
决定这里形势的主要因素不是雪,而是周慎部;可让魏越不爽的是张举的态度,他竟然自比段颎,为了报复张温,无视周慎部存亡,也无视周慎部所发挥出的巨大战略意义。
张举怨恨张温,也看不起周慎,探寻魏越态度时,魏越自然是应和张举。现在的张举已经成为了一个麻烦,他竟然想着效仿段颎,做那力挽狂澜之人。
夏育将缯缝制的酒囊举起,灌了两口酒后眯眼:“如今先零羌窘迫,不得已答应迁移一万户。此事到明年春夏事,以东羌之反复无状,自然推诿生变。不知魏司马可有化解之策?”
“此车骑将军筹谋之事,与魏某何干?”
嘲弄一句,魏越坐正身子看夏育,微笑道:“我要一万户迁往雁门、太原,自不会迁移人丁充沛之家,否则会养虎为患。而此战前后,先零羌约有三万余青壮战死、被俘或失踪。故而,迁移一万残破之家,便可成事。”
见魏越考虑细致,夏育也就笑了笑,提着自己的酒囊离去,他怀念现在的这种胜利的气氛。
从汉初诸羌向东迁移,是通过平时的繁衍与不断的战争,先零羌就是迁移先锋。东迁成功的先零羌种系广布,区别于过去就有了东羌的名号。如果真的把一万户先零羌迁移到太原、雁门,先零羌酋帅愿意执行,朝廷不好会反对。弄不好,岂不是帮助了先零羌继续东迁?
先零羌中也缺乏足够远见的人,否则这场战斗不会打的这么难看。所以,即便先零羌知道分割一万户东迁利于种族扩散、繁衍,也缺乏足够的气魄来分割血肉。故而,先零羌的酋帅宁愿分割遗孀家庭去并州,也不愿失去手中完整的户口。
毕竟青壮年才是战斗力,是主要生产力;没有青壮年支撑的家庭,本身就生活困难,会成为短期内的累赘。
迁移户口以遗孀家庭为主,如此一来先零羌愿意放手会顺利执行,朝廷那里也少顾虑不会阻挠。而魏越这里,就能解决最大的问题:改编军队的婚姻问题。
有婆娘,还捎几个半大的孩子,几乎解决了军士的全部问题。有婆娘,就能生养自己的孩子;有半大的孩子,养几年就能形成劳动力。只要军士自己不出问题,那其家庭就能健康成长,比寻常的百姓之家更有奔头。至于军士自己出问题,那就更没什么好的了,人都死了还计较什么?
直接拥有一个成型的家庭,也会解决军士最大的后顾之忧:伤残退伍。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受伤退伍后无法生存;有一个成型的家庭在背后,军士伤残退伍后自然有极大的生活保障和活着的意义。
等解决了这个问题,魏越不认为虎步营还能从自己手中逃走。
笼络军心后,他就剩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将心。起码要与徐晃、太史慈二人进行理想上的沟通,达成足够的默契和彼此认同感。
不管今后雒都政变怎么变,形势最差的那条路,三十年后大家依旧是汉臣,虽然相争相斗可都佩戴着大汉的官印。同殿为臣,讲究的无非拉拢一帮打击一帮,党同伐异而已。
今后的政变、势力变动中,徐晃、太史慈二人都发挥了直接作用,徐晃促成了刘协顺利出逃,太史慈又是搭桥刘备入徐的承接人物。这么两个重要的人物被自己提前挖走,今后的势态变动要么出现二人替代者,再要么势态变动面目全非,跟自己‘记忆中’的出现差错。
提前拉徐晃、太史慈出来,魏越已生出改变雒阳政变结果的心思;既然这两个重要的将种可以收割,那为什么不干一票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