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日之差(2 / 2)
就如张举预料的那样,在得知宗员部反常的急行军进驻尧山后,赵国各路黄巾军更是加快速度前进,仿佛怕宗员部以同样的速度再跑回钜鹿一般。
公孙勉率领主力行军在后,宗员所部的军情传到他这里时……他已经对除本部之外的各路军队失去控制,其他得到消息的黄巾军生怕宗员跑了,根本不请示公孙勉,就擅自加速行军。
魏越是一个理性的人,他认为黄巾军或许鱼龙混杂,但终究有慎重之人;宗员部反常急行军占据尧山布防,按理来黄巾军应该避而不战,弄清楚前后因果后再开战不迟。
可中原战场波才部的绝顶优势深深鼓舞、刺激着冀州黄巾军……原来官军也不过如此,左右两路大军都被波才包围,随时可能攻灭;那北路军卢植部又有什么好怕的?
甚至宗员的反常举动,被黄巾军解读为……畏战,不敢堂堂正正列阵对战,所以宗员才耍聪明以过度消耗军士体力为代价抢占尧山地利,企图借助地利与他们作战。
这显然是一种不自信的举动,陷入焦躁状态的各路黄巾军又担心自己走的慢了,让宗员修好营垒,并休整恢复元气;所以宗员以快抢占地利,他们决定以快打快,不给宗员休整的机会!
四月初九日的清晨,宗员所部在尧山休整两夜一日后终于与黄巾军接战。
辎重营所在的山巅寨中,这是一座仅能驻扎百余人的寨,魏越在此观察着战场各处。
在他的南面,宗员居中,左右各有三座营垒一字排开,一共七座营垒东西大约二十里,延伸出东西最少三十里宽的战场。
旗号杂乱的黄巾军崇尚黄色,因缺乏统一制作,出现在魏越视线中的黄巾军旗号十分的乱,旗帜大规格不同,染色轻重不同、新旧不同,就连旗号也是歪歪扭扭,一出现就是一团旗号,而不是一排旗号。
官军营垒防线宽度二十里,漫山遍野而来的黄巾军宽度超过三十里,他们虽求战心切却没盲目进攻,而是开始扎营,扎营的宽度也是三十里,依山而建。
这让位于山顶的魏越能大致看清黄巾军各处营垒方位,他在山梁上能看清楚,在山头立营的宗员更是看的一清二楚,周边最高的山头就在宗员脚下;而官军营垒面南一字排开,皆占据较高地势,利于防守。
而黄巾军虽然也依山修建营垒,而南面再无高山,而是以丘陵为主。不论在何处扎营,都瞒不过宗员的眼睛!
魏越细细观察,良久才道:“这就是地利,我能知己知彼,而彼却无从知我底细。”
他身侧,负责守卫寨的赵风微微眯着眼,方正脸颊上汗迹染着泥土:“魏司马认为我军有利?”
魏越点头,颇为遗憾道:“可惜我部不能列阵在前。”
见魏越求战欲望强烈,赵风垂眉看着四周山势密林,道:“魏司马,军中近来多有议论,下官也有所疑惑。”
魏越斜视看赵风,咧嘴:“哦?看。”
深吸一口气,赵风鼓起勇气缓缓道:“太平道造下大逆,乱及八州三十余郡,过下之半。若朝廷平定此乱,不知如何处置从贼男女。不知魏司马是否知晓,从贼之人只为活命而已,有饥寒所迫者,有受蒙蔽蛊惑者,也有为贼所胁迫者。”
魏越沉默,赵风又道:“君视民如草芥,草芥之民必视君为仇寇。下官职位卑鄙,不能为国进言进策,只能向魏司马讲述点滴个人私见。”
“位卑未敢忘国忧,赵君有所虑,国之幸也。”
感慨一声,魏越露出苦笑:“赵君所虑,也是魏某所虑,亦是朝野公卿、诸位将军所虑。其中道理简单明了,却又关系重大,如何抉择非是一言二语所能定。”
赵风稍稍沉默,神情失落,追问:“难道再无转机?”
魏越在前军地位特殊,是卢植看重、栽培的少年英才,这段时间相处赵风也从贺彪那里知道了魏越师承、出身和一些经历,他和大多数魏越帐下的军官一样看到魏越的未来,也不以年龄看低魏越。
魏越轻轻颔首,安慰道:“赵君也可放心,若我军平定祸乱后,魏某所部绝不妄杀一名妇孺。若魏某力有所及,能救多少妇孺,便救多少。至于从贼丁壮,此非魏某所能救。”
远处战鼓擂响,魏越斜眼瞥去,见自宗员营垒开始升起赤色战旗,宗员所部的战旗是黑底白色大角鹿配赤色边绶,这是护乌桓校尉所用的战旗,也是乌桓主要图腾之一。
其他六座营垒纷纷升起战旗,临时组建的校尉部、别部的战旗一律都是黑红大汉龙旗,只有旗杆顶部装饰上稍有不同以示区别;魏越所部也是如此旗号,就在山顶寨中立起战旗,山风中五尺宽,八尺长的战旗飘扬展开。
而张举部,并无升旗,全军潜伏于营中各处,只有辎重营军士防守着明显略大的营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