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2)
稍稍一句话点中了荆花一事的要害,也让傅景渊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开始动摇。当然,令他疑惑的并非是其他,而是他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始终紧拽不放的那个舞儿,那个善良可人的心爱之人。
就是这一刹那的失神,步凉探手抽出他腰间的长剑,再一脚踢向他的胸口,应声倒地。
“舞儿”
“傅景渊,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个舞儿”语毕,嘴角噙着笑意的步凉挥剑斩向吊桥的绳子。
一刀即断,四刀之后,瘫坐在吊桥木板上的傅景渊木讷地抬头盯住计谋得逞的她,因为她的眼里是满满的解脱满满的果决。
“主子主子小心啊”碎玉焦急的呼喊着,看着步凉在吊桥彻底断开的瞬间拽住手边的绳子。
倏地,碎玉的脑中冒出一个令她胆寒的念头,或许步凉抓不住那绳子会更好
就在她为自己这一瞬间的邪念感到惊诧之际,眼见快速分割开的两道身影中,傅景渊向下坠去的身体突然向前一跃,拼尽全力在最后一刻拽住了步凉的脚踝。
他弯着那双桃花眼,仰头笑来,“生既不能一起,那就死入同冢。”
“你”话音未落,傅景渊狠下心用力一拽,纵然步凉再如何用挣扎也抵不过一个男人的力道。
手中的麻绳滑走,双双跌了下去。
早在碎玉第一声疾呼的时候,远处的护卫就赶了来,可惜,最终看到的也是那坠落的身影。
“怎么办”护卫们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碎玉跪在崖边上,攥着地上的碎石,颤着声音道,“你们你们赶紧回府通知王爷,让王爷带人来搜救王妃快去”
“平都距此来回少说两日,王妃同傅少尉哪里等得了两日之久。”其中一个护卫似乎不赞同。
碎玉冷然转头道,“那那你们就下去找啊。仅仅我们七人,又会找到何年何月”
护卫,“”
“我回平都通知王爷,你们赶紧下崖去”护卫中有人出声,道出折中之法,但他却死死地盯着碎玉不动,好似那双眼睛看透了一切。
“是”护卫们出奇地听命行事,各自散开寻找通往悬崖下的路。
下令的护卫默了良久正欲转身往回走之时,幽暗的小径上却突然窜出不少的人影来。
安静的刹那,忽然有人唤了一声,“惊雷。”
于是,那被唤作惊雷的护卫本能地伏地跪下,原本散开的护卫们也都一瞬间的回到原地,一同朝来人道,“属下参见王爷。”
当飞鸽传书得知,步凉下令婆罗县令公事公办之时,萧临就想办法抽身赶赴。
可,还是晚了。
路边看到王府的马车,他自然往着这边来,结果不仅是没能救下荆花母子,连步凉和傅景渊也掉落深渊。
这可是步凉的报应
静静地看着烟雾缭绕的下方,萧临皱紧眉头,“下面是河,凭着景渊的身手应能撑着。”
“那,那我家主子呢”碎玉开口问道。
惊雷微动,拱手请命,“王爷,属下先带人去寻下崖的路。”
萧临点点头,转头又对烈风道,“速去找此处的地形图来。且通知就近官府找人来搜寻王妃和王妃的下落。”
听到指令的人顿时都安静了,心下也明白除在场几人外,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傅景渊的名字。
既是萧临亲自下令,众人也利索,没一会儿烈风就将羊皮卷的图纸给拿了来,顺道还带了个当地的老乡。
老头子当萧临不过是个富甲贵人,盯着山崖啧啧道,“下边水流急得很,没摔死也得淹死啊。”
萧临只冷眼扫了扫他,指着图纸上的那条河渠问道,“水流可是从此处顺流而下激流在何处,哪一处的地势更险,哪一处较缓”
老头摆摆手,“贵人啊,没用的,此处掉下去的就没有一个活口的。谁也没回来过。”显然,老人是好心让萧临不要白费力气。
可耳尖的烈风却听见有拳头咔咔作响的声音,猛然抬头,可他家王爷仍旧是平静温和的样子。烈风心下一动看着老头儿加重语气道,“王爷问你什么,只管如实答了便是。”
王爷
老头儿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俊美男子,再看看夜幕之下满山的官兵衙役,这才开始打起了哆,喏喏地应了一声,“是。”
食指在羊皮的纹理上沿着那条并不明显的曲线,划了一遍又一遍。萧临偏头看了看被火把点亮的山间,弯弯绕绕像是一条隐于山林的火龙,若隐若显。他像是在欣赏美景一样,一时间竟失了神。
烈风从旁瞧着,也是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但同样想象着深渊之下的情景,纵然不死也伤得厉害,再想想睿王妃身上的奇毒,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再看看依旧陷入沉思的睿王,他继续沉默的守护着。
凉风牵起黑色金丝暗纹披风的一角,萧临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步凉一身大红嫁衣,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画面,那是他见到她的第一眼,明明狼狈眼里却是满满的讽意;她说要与他打一个赌,赌命
萧临倏地轻笑起来,对着凉薄的空气自言自语道,”如今,你还要赌吗”
烈风不明,但却在下一刻见到萧临掀起披风翻身上马,他追赶而去,”王爷。”作为睿王心腹的烈风自然是能够猜到萧临的打算,故而下意识地劝道,”山路崎岖,王爷还是在山上静待便可。再则,王妃吉人天相安然无事也定会上山求救的。”
萧临拉着缰绳看着木讷的烈风深深吐了口气,玩笑似地反问,”你觉得王妃找得到路上山吗。”
呃倒是烈风忘了,这个睿王妃有些与众不同。不再多言,他亦牵过马来跟着飞扬的尘土赶了去。
是水
步凉惧怕地反手紧拽住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虽然怕着,但步凉依旧意识清楚,她知是自己斩断了吊桥的绳索,她知是自己要想傅景渊痛下杀手,她知是傅景渊拉着自己要共赴黄泉。可是,她就是福大命大,那么高都没能摔死。
所以,她更不能被淹死。
所以,即便知道拽着的是傅景渊,她也不会撒手。
所以,即便知道会让傅景渊又会让傅景渊对自己生出情愫来,她也不放。
傅景渊的手用力的回握着步凉,粗燥的掌心是常年握剑的原因,不像手背看着的那样细滑,有着厚厚的一层茧,包裹着步凉的手不让她与自己分开,另一只手则挥挡着冲击而来的树桩石子。
步凉的眼中的事物不知是因水还是夜幕,渐渐的模糊起来,唯有傅景渊血水纵横的那张脸在脑中越加的清晰。
”别睡舞儿”
闻言,她疲惫的弯了弯嘴角,骂了句:傻子。
可不就是傻子么,仅仅是因为一张脸就爱得义无反顾,明明三番四次地算计着他,害着他,却仍舍不得对这张脸狠下心肠。
也是因着这样的傻子在身边,即便危险重重,困境未脱,步凉还是任着身体上的痛席卷了全身,彻底昏了过去。
于是,再一次睁眼印证了她的决断。
河水、岸边、火堆,还有被傅景渊怀抱着的她。